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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40:33 作者: 卉苗菁彩
    看一眼含笑不語的男人,雲敏撫慰眼巴巴的兒子:「功兒,明春化雪的時候,娘給你買毛竹存雪水,好不好?」

    成功倒是不貪心,高興應道:「好!」

    方氏就在旁邊,聞言不覺心疼——女兒嫁得遠,想回趟家鄉都不容易。

    現自家在京做官還好,但等放了外任,想再見都難了。

    下意識地看一眼紅棗,方氏嘆息:人拗不過命。

    謝尚原是極好的女婿人選,誰知月老的紅線卻拴在這位身上?

    往後反倒是要籠絡好這位,如此即便自家放了外任,女兒孤身在京,遇事也不至於連個出頭說話的人都沒有。

    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女兒外孫將來能有依靠,方氏瞬間對紅棗熱絡起來。

    看出紅棗對她大孫子的喜歡,方氏立刻招呼大孫子道:「芮兒,你挨著你尚嬸子坐。」

    雲芮求之不得,小跑到紅棗身邊殷勤道:「尚嬸嬸,我同你坐。」

    紅棗笑:「好!」

    雲芮眉清目秀,能說會道,正是紅棗這個怪阿姨喜歡的小正太。

    眼見橫座空出不好看,方氏又道:「敟兒媳婦,斆兒媳婦,難得今兒尚兒媳婦也在,這布菜的事且交給丫頭,你兩個也坐下,大家好說話。」

    於是鄭氏和何氏也坐下了。

    雲家規矩大,媳婦在婆婆跟前一貫只有規矩,沒有座。現方氏開口叫座,兩個人都頗覺得臉,喜滋滋地坐下不提。

    雲敏素知她娘不待見紅棗,但看她娘對紅棗突然熱情,微微一思索便就明白了她娘的苦心。

    雲敏心裡感念,就不會讓她娘唱獨家戲。

    在謝尚和紅棗給雲意方氏敬酒之後,雲敏也舉杯道:「尚弟妹,我嫁在京師,今夏你和尚兄弟圓房這樣大的喜事也沒能到場。現借花獻佛賀你一杯,祝你和尚兄弟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成功跟著舉起自己的蜜水杯道:「尚舅母,祝你和舅舅發昏大喜。」

    成功到底還小,把新婚誤說成了發昏。

    紅棗聞言一愣,轉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是發昏她能無保留地和謝尚這樣那樣?

    成功雖是口誤,但卻是真相了。

    紅棗今兒原就裝扮得粉面桃腮,加上剛喝了兩杯酒,有點上臉,當下這一笑仿若花開,看花了一屋人的眼睛。

    雲敟和謝尚碰杯道:「表弟,恭喜,恭喜!」

    謝尚壓根沒問喜從何來,直接仰脖幹了。

    眼見謝尚喝得痛快,雲斆成銘相繼舉杯。

    雲意笑呵呵地看著。

    狀元外甥不能成為自家女婿固然遺憾,但人各有命,強求不得。更犯不著耿耿。

    何況敏兒的夫婿不差,只是不似外甥出挑而已!

    大理寺的官做久了,雲意於功名利祿反倒是看淡了。

    賓主盡歡後,紅棗坐上轎子,不自覺握拳砸了一下座椅。

    這京城的破規矩,說什麼文官出門必得坐轎。搞得她現在想和謝尚共乘說話都不行。

    謝尚喝了酒,一個人坐轎子裡也想倚媳婦肩頭靠靠。

    下回出門還是坐車,謝尚決定不管御史台的彈劾。

    橫豎御史台每年必有一彈。謝尚心說:他別處謹慎些也就罷了。

    正是全京城女兒女婿各回各家的時候。

    雖已入夜,街頭巷口卻塞滿了車馬,紅棗和謝尚的車隊混在車流中走不上前,只能小步往前挪。

    未曾行到一半路,謝尚一個人在轎子裡就呆不住了。

    趁轎夫們等路歇轎的功夫,謝尚乾脆地下了轎。

    顯榮看見剛要詢問便見謝尚擺了擺手,撩袍往後面走去。

    顯榮下意識地閉嘴跟上。

    堵車總是讓人焦躁。

    借著夜色掩護挑著轎簾看路況的紅棗看到謝尚突然下轎不知何事,便一直注視著謝尚動作。

    看到謝尚走過來揭開轎簾一角,紅棗以為他有話說便傾身去聽,不想謝尚一把握住她的手道:「紅棗,咱們擠擠!」

    不待答應,謝尚已然躬身躥進轎子硬擠坐下。

    紅棗……

    顯榮……

    轎夫……

    「老爺,」反應過來紅棗趕緊阻止:「這轎子乃是人抬。咱們兩個人,轎夫們怕是抬不動。」

    「怎麼會?」謝尚摟著媳婦的腰不以為然道:「小轎不都是兩個人抬?再說咱們兩個身量都不胖,而且現在走走停停——這要是都抬不動,真可以換人了!」

    對於謝尚的歪理,紅棗不敢苟同。但看著已然歪到自己肩頭上的腦袋,紅棗到底沒再提。

    謝尚晚席喝了不少酒,現在酒勁上來,想必很不好受。

    橫豎現在路堵,轎夫們一時也走不了幾步——實在不行,就輪班抬。

    她且先順著謝尚,但等他過了酒勁再說。

    紅棗擰開自己的保溫杯蓋後把杯子遞給謝尚:「老爺還是趕緊喝口茶潤潤吧。即便高興,今兒也不該喝那麼多酒!」

    「過節嘛!」

    聽出紅棗語氣里的關心,謝尚沒有為自己多做辯白。他就著紅棗的手汩汩地喝了幾口,又把頭挨蹭回紅棗肩頭撒嬌道:「紅棗,一個人坐轎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實在無趣。咱們下回出來還是坐車吧!」

    紅棗巴不得如此,但猶豫問道:「可以嗎?」

    「有什麼不行?」謝尚反問:「轎簾拉上,誰知道裡面坐得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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