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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40:33 作者: 卉苗菁彩
雲氏一向溫婉,笑容都只露三分——從不露牙。
紅棗看她婆今兒說話時笑露出來的四顆牙心裡驀然一動——紅棗想起了月前謝尚每每掛在嘴邊的圓房,然後便趕緊告辭道:「娘,那媳婦就先回去了!」
似圓房這樣的私密,紅棗心底嚶嚶:如何能跟長輩們當堂議論?
怪不得剛她婆沒打發人來告訴,她實不該來這麼一趟!
而一待想到廊下候著的各房下人,紅棗更想發出土拔鼠一般地尖叫:啊——,這麼多人都知道她要和謝尚夜裡這樣那樣了!
這可叫她以後怎麼見人啊?
但越是慌亂時刻,紅棗告訴自己就越得鎮靜,不能叫人給看出來。
眼見雲氏點頭,紅棗竭力作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施了一禮方轉身往回走——用比以往更緩慢地步伐,以對抗心底落荒而逃的欲望。
雲氏目送紅棗的背影消失,心裡感嘆:這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瞧這不追不問進退自如的,不怪兒子中意!
雲氏進屋告訴老太爺:「剛有白衣庵的姑子來支二月十九打佛七的燈油,我叫尚兒媳婦辦去了!」
為了場面上過得去,雲氏眼不眨地掐了一個藉口。
老太爺點點頭,笑道:「剛搬家修建的日子我和你公公看好了,圓房的日子也定了幾個,你且記下來告訴子安一聲。等子安點了頭你再告訴你岳家!」
……
回到自己的院子坐了好一刻紅棗猶覺得臉紅心跳——沒辦法,剛實在是太羞人了!
但想到她婆一會兒還要來,可不好叫她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紅棗不自覺地握緊了胸口得玉佩強制自己做深呼吸放鬆……
小廝們得了紅棗的囑咐看到雲氏從正院出來便趕緊回稟了紅棗。
雲氏依言往紅棗院子來。進院看到影壁前開得粉白繁盛的杏花盆栽以及花樹前立著的天藍色錦袍少女脫口贊道:「這杏花好!」
紅棗聞聲笑道:「草木知威,老爺此番會試必能春風及第。」
「不只是是尚兒,」雲氏笑道:「人說慣了的好事成雙。尚兒有了前程,他和你的大事也該辦了!」
饒是有思想準備,紅棗還是瞬間紅霞撲面,臉脹得比身邊的杏花還紅。
雲氏見狀親昵笑道:「這有啥,我和你進屋細說。」
對於什麼時候搬家,怎麼裝修房屋紅棗都沒有異議,而圓房的日子,雲氏則一氣給了三個。
說完日子云氏笑道:「這三個都是好日子,但具體用哪個日子得等到了五月頭上確定了你的小日子再定。」
騎馬拜堂可是大忌諱,而日子正式落了紅紙便不好改,保險起見還是等臨近再定。
紅棗兩輩子都沒似現在這樣窘迫過,但再囧也得表態。紅棗只得用細若蚊蚋的聲音哼道:「媳婦全憑娘做主!」
雲氏點頭道:「那就說定了,你爹娘那邊我五月再下帖子,你這邊且先跟你爹娘悄悄通個氣,叫他們心中有數。」
送走雲氏,紅棗思了一會兒便決定拿搬家做藉口打發陸虎、錦書去桂莊送信——現可不是害羞的時候,她娘掛心這事已經很久了!
李滿囤、王氏得了確信自是歡欣鼓舞——女婿前程似錦,女兒妻憑夫貴,現唯一欠缺的就是一個延續香火的兒子。
但凡女兒完成了這樁人生大事,這輩子就圓滿了,就得安享榮華了!
「陸虎,」李滿囤激動得搓了好一會兒手方才道:「你回去問問小姐。她搬到別院的時候,她那些木質家什用不用?」
「不用的話,我這邊找幾個漆匠替她再重油一回。這嫁妝都用九年了,很該漆給新面!」
「再問問我這邊要替她置辦些什麼?」
「女婿是要做官的人,你讓小姐別總想著替我省錢。這一生一世的大事得做好看!」
「我是實在沒見人辦過,不知道怎麼辦,不然我就替她操辦了!」
一般只娶不起媳婦的窮人家才養童養媳,圓房就是一對紅蠟燭的事。謝家大富貴,而李滿囤現自覺也是個體面人,萬不肯簡化了女兒的大事。
……
二月二十六,在京的謝子安收到了雲氏的家信。看完信,謝子安轉交給謝尚道:「洞房花燭由我和你娘替你安排,但這金榜題名可就看你自己了!」
謝尚一目十行地掃到信里的日子,自信滿滿回道:「放心吧,爹,您只管讓福叔備好賞錢等著打賞吧!」
對於謝尚的自信已然見怪不怪的莫非如實記下……
弘德帝對於謝尚的自信也是審美疲勞,他只感慨一件事:「謝尚這小子終於要圓房了!」
李順拍馬附和:「『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歷來是人間佳話!」
弘德帝點點頭,心裡尋思:他到底要不要點謝尚狀元成全這段佳話呢?
沒錯,日常的看密報里謝尚跟他爹踩踏其他省的魁首,花樣吹噓自己會元之才,弘德帝跟著被洗腦了——現也覺得謝尚驚才絕艷,勝過其他魁首。
養暗衛監視下屬監視成弘德帝這樣,只能說天道好輪迴,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數。
三月初九會試第一天。天不亮謝尚便提了考籃去貢院。
三月的京師,天還冷得很,謝尚原就青春正好,加上常年跑步鍛鍊的緣故,身板比其他手無縛雞之力的舉子們都結實,走路便不像周圍人一樣因為畏寒而弓腰縮背憑空矮了一節,故而於人群中便特別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