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3頁
2023-09-22 18:40:33 作者: 卉苗菁彩
若是她爹替謝尚隱瞞,那她這世還能再相信誰?
不行,這事她得好好想想。
而在想清楚之前,無論是碧苔金菊,還是陸虎,她都不能讓他們知道和打聽——她,鈕鈷祿氏·紅棗,紅棗握緊了手裡的手帕,絕對不做那種因為懷疑丈夫外遇而變得神叨進而刺探丈夫行蹤的怨婦!
「紅棗,」王氏最後忠告道:「你想你爹和你女婿去府城才幾天,就經了這許多的人事。你女婿進京一去半年,那京城比咱們府城更大,人也更多,天知道會有多少妖蛾子?」
「紅棗,你可得多長點心啊!」
「哎!」紅棗嘴裡答應,心裡卻忍不住吐槽:謝尚若真是花心大蘿蔔,她長一百個心都沒用!
……
李滿囤看王氏和紅棗在臥房嘀嘀咕咕說小話,頗為心虛。
李滿囤悄聲告訴謝尚道:「尚兒,我告訴你件事,你心裡也好有個數。」
謝尚看他岳父的眼神立刻充滿了疑惑:怎麼突然換話題了?
李滿囤不出聲地鬼祟道:「咱們先前在府城逛花船的事被人知道了!」
謝尚……
謝尚原沒覺得花船這事有什麼大不了——不就是正常應酬嗎?
但謝尚被李滿囤一副咱們一起幹了大壞事的語氣和神情震到了,竟莫名覺得他似乎好像真的幹了一件見不得人的事。
對著謝尚震驚的眼神,李滿囤嘆息:「哎!尚兒,咱倆是知道咱倆的清白,但外人不知道啊!而這以訛傳訛的人只圖自己嘴快,根本不管這事實真相到底如何,都是怎麼誇張怎麼說。」
謝尚凝神:「岳父,外人都說咱們什麼了?」
「哎!說咱們翁婿,」李滿囤拿手在兩人間來回指了一回,到底說不出口,難堪地「啊」了一聲後方道:「明明咱們上船沒一刻就走了,根本就沒多呆!」
謝尚意會出了李滿囤的未竟之言然後就皺了眉——喝花酒算是書生風流,但宿妓卻是官場大忌。
《大慶律》不禁招妓陪酒,但明令「不許官員腐敗」。
他雖還沒做官,但得了這個名聲終是不好——狀元為天下士林之表率,他如何能沾惹宿妓的名聲?
「孔聖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謝尚忍不住嘆息:「岳父,這回是我大意了!」
雖然說「清者自清」,但清者若被有心人添了染料,就清不了了,要不怎麼還有「跳進洪河也洗不清」這句俗話呢?
「也不能全怪你,尚兒,」李滿囤安慰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只咱們往後都得留個神,可不敢再招這樣的議論了。」
謝尚雖然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但心裡卻決定往後再不去類似這樣的地方了。
既然沒想打狐狸,謝尚暗想:就乾脆地別去惹身騷。
午晌李貴中放學後一起圍桌吃飯,謝尚很快便察覺到紅棗的異常——紅棗閃躲他的眼光,都不回看他了!
紅棗,謝尚留了心:這是怎麼了?
一坐上馬車,謝尚立主動握住了紅棗的手,紅棗不自覺地抖了一下,然後便想抽回來,不料卻被謝尚握得更緊了,轉即連肩膀也被摟住了。
「紅棗,」謝尚溫柔問道:「你怎麼了?」
紅棗眼淚應聲而落。
紅棗真沒想哭。
按她的設想,原是要不動聲色地試探來著——這才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女人該有的冷靜態度。
莫斯科不相信眼淚!
但沒想事到臨頭,不過被謝尚拉了下手,眼眶傳遞到謝尚的體溫,那眼淚便似那年在麥場被麥芒扎了一下後滴了下來,止都止不住。
這是謝尚頭回看到小媳婦的眼淚,一時間頗為茫然——他日常喜眉笑眼的媳婦竟然也是會哭的嗎?
謝尚眼盯著紅棗衣襟上突如其來的水漬好一刻方才想起應該阻止。
「紅棗,」謝尚掏出袖袋裡的手帕手忙腳亂地給紅棗擦臉道:「快別哭了。不然回娘家一趟,眼睛卻腫了,被人看見可不好!」
聞言紅棗再忍不住,她抬手打人了!
「你都不怕人說,」紅棗一拳砸在謝尚大腿上憤然道:「我有什麼好怕的?」
「哎喲!」謝尚下意識地捂住了大腿。
車窗外騎馬的顯榮、陸虎等人聞聲一怔:這是大爺在呼疼?
生平頭一回挨人打的謝尚剛想質問紅棗幹啥打他,但心念轉過,想明白了紅棗話里的意思,這話就卡在了嗓子眼——紅棗這是知道花船的事了!
而且一準是岳母早晌告訴的!
不過眼下不是追究誰告訴的問題,謝尚苦惱地想:而是得先安撫好媳婦。
不然家去後被長輩看出來他就要丟大臉了——逛花船本是小事一樁,不足掛齒,但由此引得外面流言蜚語不算,還招得家裡一貫賢德的媳婦跟他生氣口角,甚至動手,這話傳出去他還怎麼見人?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他都是要出仕的人了,怎麼連修身齊家都沒能做好?
「怕,我怎麼不怕?」謝尚趕緊表態:「我都懊悔死了。」
還想再砸一拳的紅棗震驚了——謝尚這就認慫了?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謝尚嗎?
「紅棗,」謝尚握住紅棗的拳頭,迎著紅棗驚疑的目光誠懇道:「先真是我輕忽了。我就想著這花船的樂舞聲名在外,不止前人筆記連地方志都有記載,所以旁人一邀我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