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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40:33 作者: 卉苗菁彩
紅棗再拿小本本記下:六月初六擺酒請人。
說定了酒席,老太爺方道:「尚兒,今兒午後我看了你的文章,你這趟出門進益不小,院試第二篇文尤為出色。」
得到誇獎,謝尚瞬間開始得瑟:「太爺爺,我這回院試第一場後讀了江南士子的文章頗有些心得!」
……
眼見男人們開談文章,呂氏立刻起身告辭,於是紅棗想聽也聽不成了,只得跟著一起出來,不免有些惋惜。
聽說六月初六就擺酒,謝知遇氣得摔了茶碗,叫管家道:「你明兒就去府城告訴允甘幾個,六月初五不到家,以後就別回來了!」
看管家答應去了,二太太劉氏重端一杯茶給謝知遇,勸解道:「老爺,您消消氣。允甘性子要強,他看別人都中了秀才就他沒中,心情不好,在府城多留幾天散散心也是有的!」
「心情不好,」謝知遇氣道:「那就好好學學謝尚,平時多用功,而不是一天到晚的圍著丫頭打轉!」
劉氏可不愛聽大孫子不如人的話,不高興道:「老爺這話可有失公道。」
「允甘年輕,家常梳籠兩個丫頭都是尋常,咱家誰不是打這樣過來的?」
「就是咱們那位翰林侄子,當年也沒少荒唐。」
「倒是謝尚,呵,這二十歲的大小伙子卻活得跟個和尚似的,一個丫頭不近。老爺瞧著好,妾身瞧著卻是不像。」
謝知遇……
謝知遇認真地思了好一刻,搖搖頭,丟下一句「別胡說!」便自顧去後院尋謝子芹的生母羅姨娘說話去了。
劉氏聽得丫頭的告訴不免氣得一個倒卯,心說這老不修的都六十了,還不知保養,也不知哪來的底氣挑揀才二十出頭的孫子?
真是糟心!
謝子平與劉氏一般覺得糟心——通過他娘呂氏,謝子平知道老太爺、他爹都在和謝尚議論文章,但都沒有叫他。
這是又在壓他的功名了!謝子平忿忿地想:謝尚作為案首,金秋必中,指點不指點都無礙大局,但於他,卻是及時雨、雪中炭。
他爹和他爺真不是一般的偏心啊!
所以他金秋鄉試還要不要下?
下,即便中了,也掩在謝尚的光芒下,但不下,一等就又是個三年。
真是難決斷啊!
六月初一,李氏宗族開祠堂,李滿囤的站位由他爹李高地的身後一下躍到他爹身前,族長身後,和李貴林、李興和並排的地方。
對此李高地卻是樂見其成——長子雖說越過了他,但也越過了他哥,以及其他族人,還是給他長臉的。
李貴中站在他爹往日的站位上興奮得滿臉通紅——他爹真是太威風了,連帶他也沾光,往前挪了一位。
長大了他也要中秀才,然後跟他爹和興和哥哥站在一處!
李滿倉自那日被李貴林拉下臉面狠批了一頓後,這些天見李貴林都如撞到惡鬼一樣躲著,今兒祠堂躲不過去,便就一直低著個頭。
李滿倉根本不關心他大哥的站位,他只顧低頭想自己的心事——他不想叫貴林說中他偏心,但他另兩個兒子,貴吉還小,而貴雨白日都在村里教書,傍晚家來還要溫書,不得閒。
家裡賣菜、建房除了貴祥,他還能指望誰?
他真是太難了!
李貴雨還不知道他爹已有了偏向,猶自看著前方他大伯的藍色背影運氣——他明年必是要考過縣試一二場,如此才能找李貴林拿到謝尚作文的法子!
一向沒啥心思的李貴祥今兒也垂著頭。作為一個馬大哈,李貴祥日常的丟三落四。前兩天家去後寫功課,李貴祥發現字課本子忘了,跑去私塾拿,結果不想聽到了他爹和李貴林的話。
李貴祥沒想他爹竟然這樣看不起他——兄弟三人就認定他只配賣菜,心裡不甘。
所以,李貴祥握拳問自己:他今後要怎樣做呢?
六月初二,謝家擺流水席,全城轟動——無數人為了觀摩謝家大門堂的一排三聯的三張案首喜報特地帶著孩子從四鄉八鎮趕來吃席。
就不說雉水城東大街如何人動如潮了,只紅棗在城外的青莊、梓莊鋪子就停滿了農人的牛車騾車,而接駁進城的騾車更是車車不落空地走個沒停……
為儘快地疏散人流,紅棗給廚房加派了人手,然後又多開了一處客院,增開了席面——由原來的一場三十桌增加到了六十桌。
但饒是如此,這大門外還是擠滿了人——許多人難得進城一趟,都本著吃回本的想法打算多吃兩頓。
謝尚讓顯榮刻印了他小三元的七篇文章放在大門處,結果三百份轉眼就被人拿了個精光——本著不難白不拿的想法,不少人都是一抓一沓,根本不考慮自己用不用得上這許多。
顯榮看不過眼,便叫人站到大門前手拿分發——只進門吃席的人抬手要,才給一份。
他大爺再有錢,顯榮心說:也不好給人這樣糟蹋。
……
流水席賀的是謝尚的小三元。作為正主,謝尚也少不得穿著秀才冠戴去席間進酒——紅棗覺得這是謝尚的高光時刻,謝尚卻私底下和紅棗吐槽道:「若不是為了太爺爺和爺爺高興,擱我實在是不想辦這流水席被人當猴看!」
早年他爹謝子安中舉擺流水席時謝尚代他爹敬酒還覺得興奮,但這回,也不知道是不是見多識廣了的緣故,謝尚只覺得精力花在這虛熱鬧上挺無聊,遠不如多看兩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