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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40:33 作者: 卉苗菁彩
果然!看到謝尚笑看自己的眼眸里沒有一絲常人慣有的驚艷,洛凌波心中謂嘆:她就知道對上謝李氏這樣的聰慧主婦沒有勝算。
但可惜以她的身份,這生卻是無緣親見謝李氏的驚才絕艷了!
看謝尚放下酒杯,洛凌波又轉敬文明山道:「文案首,妾身衷心感激您今日來捧場,妾身祝您早日進學,金榜題名!」
明明是他東道,文明山敏感了:結果洛凌波給謝尚的祝願是獨一無二的連中三元,給他的才是大市化的金榜題名?
連花娘都覺得他不如謝尚?文明山不高興了!
因為不高興,文明山不過坐了一刻,便推說吹了湖風頭疼,給眾人告了罪,然後又財大氣粗地叫了老鴇來說明兒找他結帳便自顧走了。
謝尚見狀便也帶著猶自沒有回魂的岳父李滿囤告辭。
謝知微雖還想再看洛凌波跳舞,但看謝尚告辭,便因抹不開面子也跟著一起告辭了。
洛凌波看謝尚帶著李滿囤頭也不回地上了自己的船,心裡悲喜交加——喜謝尚潔身自好,不流連煙花,悲自身低賤下流,難得遇到敬重之人,偏連句挽留都沒立場來說。
但轉回臉,對著船上留下沒走的客人,洛凌波拿出往日的溫柔小意,嬌怯道:「凌波不才,請為各位貴客再舞一曲《奔月》!」
《奔月》顧名思義就是嫦娥奔月的故事,是洛凌波最拿手,也最為人稱道的舞蹈。一般只每月十五,月圓之夜才跳。
今兒五月初四,天邊只有一絲月牙,原不是跳《奔月》的好日子,但洛凌波想跳,為了她心底的白月光。
船上留下的江南才子和謝家人聞言自是哄聲叫好——十五的船有錢也訂不到,全是達官顯貴們的包場。
洛凌波粲然一笑,換了一身銀白色衣裙和銀頭面來舞《奔月》……
坐上馬車好一刻,李滿囤回過神來方和謝尚慚愧道:「尚兒,我知道那地兒不好,女人都不正經。」
「男女大防,哪有年輕姑娘隨便給外男敬酒的道理?」
「我知道那酒不該喝,但我對著那姑娘就是說不出拒絕的話。然後十三老爺讓我喝,我就鬼使神差地喝了,現在想想真是後悔。」
「聖人說有所為,有所不為。我今兒就為了不該為的!」
聞言謝尚哭笑不得,勸慰道:「岳父,史書上說『周公制禮作樂』,其中樂便包括樂舞。」
「聖人也說: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可見聖人重樂舞。」
「《論語·述而》記載『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這韶就是大韶,周時的一種舞蹈。」
「岳父,咱們今兒賞了一場鼓上舞,然後在舞者敬酒時以禮相待,喝了她的敬酒,岳父你就只當是入鄉隨俗好了,並無礙私德,更論不上有所為而有所不為。」
李滿囤思忖了一會兒謝尚的話,心裡終於好受了一點,感慨點頭道:「尚兒,看來這《四書》我雖是背熟了,但其實還沒通。」
謝尚無奈笑道:「岳父您過謙了!」
李滿囤又想了一刻,依舊後怕道:「尚兒,幸而今兒你在,不然就我自己,一準不知如何是好。」
「對了,尚兒,你為什麼能這樣鎮定自若?對姑娘敬酒一點不慌。」
謝尚聞言一呆,半晌方道:「岳父,雖說男女大防,但我家裡丫頭多,想必是習慣了丫頭伺候,所以今兒那姑娘給我斟酒我就喝了,未曾多想。」
花船商女以賣笑為生,謝尚喝酒時想的是入鄉隨俗,根本想不到什麼男女大防。不過當著較真的岳父,謝尚必得尋個合理的解釋,便只能拿丫頭說事。
李滿囤聽著覺得有些道理,但想起自家也有丫頭,尋思良久,感慨道:「尚兒,看來這家裡的丫頭還是得挑俊俏的使。」
謝尚……
謝尚擔心李滿囤家去後買絕色丫頭生事,勸說道:「岳父,其實這人的樣貌都是三分靠長相,七分靠打扮。」
「一般的丫頭,但凡平頭正臉,脂粉抹抹,好衣裳穿穿,看起來都不會太差。」
「但若再有些畫技,那基本上就是想畫成啥樣就啥樣了。」
「您別看今兒那位顧凌波姑娘看起來漂亮,其實都是畫出來的!」
「啥?」李滿囤驚呆了。
「尚兒,你怎麼知道?」
李滿囤覺得謝尚的話實在是匪夷所思。
「岳父,」謝尚笑道:「您大概不知道,紅棗日常也這樣畫。我就是見多了才知道所謂的絕色到底是怎麼回事。」
「跟畫畫一樣,拿毛筆或者刷子調了各色的脂粉在臉上畫,其中眼皮一個顏色,眼瞼一個顏色,臉頰一個顏色,鼻子最誇張,要刷三個顏色。」
「不會吧!」李滿囤難以置信:「塗個胭脂而已,這麼麻煩?這都趕上工匠雕花了!」
「可不就是雕花嗎?」謝尚覺得李滿囤比喻形象,意味深長道:「岳父,我告訴你這女人的臉一點都不能信,全是脂粉。」
李滿囤想想還真有可能——先紅棗在家時,李滿囤想:原長得像他,現長大了,雖說女大十八變,但怎麼變也不該脫了他和王氏的影子吧?
結果現在怎麼看怎麼和他和王氏不像,現謝尚說是畫的,那就說得通了。
「尚兒,」李滿囤一臉複雜地問謝尚說道:「照你這麼說,紅棗每次家來她那臉其實都是畫出來的,並不是她的真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