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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40:33 作者: 卉苗菁彩
「所以我從您那兒聽說大表哥苦學無門後便和你女婿提了一句,然後你女婿就說拿一套書稿給他先看著。」
「原來是這樣!不是,」王氏思明白了紅棗話里的意思吃驚道:「紅棗,你說你女婿要拿這《四書綱要》售賣?」
「似這樣的書怎麼能市賣了?這不是白送現成的功名給外人嗎?」
王氏實在是想不同。
「娘,」紅棗笑道:「您當聽過『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句話。」
「即便印刷了《四書綱要》,又哪裡是人人都能念透背熟的?比如《三百千》這都賣多少年了,現能一字不差全被默下來的又有幾個?」
聞言王氏羞愧了——她至今雖能讀些話本,但離一字不差地默寫下《千字文》還有挺大差距。
紅棗繼續道:「何況科舉考試內容包羅萬象,經史子集全有涉略,背下《四書》不過是其入門的第一步。」
「似貴林哥苦讀十幾年,不止自己,甚至還教會了兒子背熟了《四書》。他離縣試差的原就只是臨門一腳。」
「《四書綱要》於他的意義就是一個提綱挈領,幫他把腦子裡零散的知識點穿起來而已。」
「這就比如我們女子做刺繡。一樣的絲線底布,但因為繡樣和刺繡人手藝的不同,最後的成品也是千差萬別。」
「娘,《四書綱要》其實就只相當於一個精巧的繡樣。」
「娘,你現今也繡過許多花樣了,自是知道這繡樣再好,但凡這刺繡人的手藝不行」,最後也做不出像樣的成品來。」
王氏聽懂了,點頭道:「原來這《四書綱要》就跟你寫的《中饋錄》是同個用途,只這《中饋錄》是咱們女子念的,而《四書綱要》是給男子念的而已!」
紅棗笑:「就是這個意思了!」
「娘,您看我寫了本《中饋錄》,現名聲多好!」紅棗恬不知恥地自誇道:「誰提到我不說我德才兼備?」
「你女婿看了心裡羨慕,也想得個,啊,類似的聲名!」
「原來是這樣!」王氏恍然大悟,點頭道:「這讀書人可不都講究個以文會友嗎?」
王氏沒好意思告訴紅棗連李滿囤都已私下裡默寫出了縣試的三篇文章,準備花錢刻印了待時散人呢!
「對,就是這個意思!」聞言紅棗忍不住笑問道:「娘,我爹現是不是每嘗參加縣裡的文會?」
「收過幾回帖子!」話語間王氏的臉上浮起驕傲:「不過你爹都已全心準備府試給推脫了。」
王氏的話完全出乎了紅棗的預料。紅棗詫異道:「我爹竟然這麼用功,沉得住氣?」
印象里,紅棗心說她爹可是極喜歡好大喜功的。
「不沉住氣不行啊!」當著女兒,王氏自覺沒啥不能說的:「你爹的內里你還不知道。」
「他這縣試的功名就是你和你女婿硬拉拔給他的。」
「這文會要在酒席上做詩寫文,而你爹家常做篇文章要好幾天不說,還要滿書架的翻書查典故,看不懂的地方還得趁接你弟下學請教貴林——所以你爹有自知之明,不敢去文會上丟人!」
「噗——」聽明真相,紅棗想到她爹想湊熱鬧但又怕丟臉只能在人後揮毫用功以待將來一鳴驚人的小模樣,憋不住笑了——她爹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不去也好,」紅棗好容易忍住笑道:「我爹早年書念得太少,有這個空談的時間倒是好好看兩本書的好!」
「紅棗,」王氏想想問道:「你知道文會,那你女婿去嗎?」
「也都是收帖子,從沒去過!」紅棗道:「家裡長輩都管著你女婿喝酒,而這兩年你女婿忙著準備科考,也不得暇。」
「嗯,」王氏贊同道:「你女婿家教好,並不一味喝酒貪杯。這點你爹可不如你女婿自製,甚至還叫你弟喝。」
「你爹說李白斗酒詩百篇,這要想會做詩就得先會喝酒!」
紅棗……
紅棗簡直要給她爹的腦洞給跪了,哭笑不得道:「娘,當年李白雖然一喝酒就能作出好詩,但李白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王氏奇道:「什麼叫沒有辦法的辦法?」
紅棗解釋道:「娘,你知道科舉考試都得有人擔保吧!史書上說李白的爹當年也是逃難逃出來的流民,家鄉不可考。」
「這科舉都要家世三代清白。因為沒人不知道李白的祖上是否清白,所以就沒人敢給李白的科考擔保。」
「李白為此特別苦悶,作詩說『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
「娘,李白是沒辦法考科舉,心情不好,所以才每嘗的喝酒,他這喝酒是借酒澆愁的意思——你看他的詩,好多都是愁啊,愁的。」
「李白本有一肚子學問,他是不甘心科舉不成才想著拼命作詩,靠作詩出名來做官。」
「娘,我弟家世清白,科考有人擔保,學啥不好,幹啥要學李白喝酒啊?」
「娘,我爹下回再扯這些歪篇,你就說科場可不許喝酒。」
「對!紅棗你這話說得對,」王氏贊同道:「客場可不就不許喝酒嗎?」
「你爹一知半解,就會整這些閒篇,還不許我攔,說我婦道人家,啥都不懂!」
「紅棗,我今兒得了你這些話,下回你爹再這樣半桶水晃蕩,你看我怎麼說他。」
「這事是得好好說說,」紅棗認真道:「我弟還小,可不敢喝酒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