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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40:33 作者: 卉苗菁彩
如此他往後搬去外書房也不必擔心紅棗擺不平家裡這許多的長輩了。
他媳婦紅棗人能幹,除了不耐煩做針線,其他都無可挑剔——他很滿意。
雲氏倒是不意外謝子安的話,畢竟打一開始,謝子安就中意紅棗做兒媳婦,而現在她也挺滿意紅棗這個兒媳婦——俗話說「兒子隨娘」。紅棗年歲雖小,但從進門一個月做褲子、做柚子茶、做燜燒菜來看人不是一般的聰慧,由此可知將來她生的兒子一準的也差不了,能挑宗嗣。
如此,雲氏暗想:依老爺的主意早些給紅棗上族譜倒好,她也可派些族務給她練手,讓她把這家早些管起來。
午飯的接風宴就開在五福院。因為多年來謝子安就是宴席的中心,所以今天的酒席比往日其實也沒啥特別不同——甚至謝子安今兒喝的酒還不及重陽那天喝得多。
老太爺知謝子安必是近來喝酒喝疲了緣故,故而也不勉強。席後便打發他和謝尚同雲氏紅棗一起家去歇息。
謝尚知他爹娘許久不見定有話要說,一進明霞院便嚷嚷說喝多了頭暈要睡覺。
謝子安知他心意便就沒揭穿他只喝了三杯的事實,揮手打發他走,雲氏便囑咐紅棗回屋後泡了柚子茶給謝尚喝過後再讓他睡,紅棗自是答應。
謝子安進上房換了家常衣裳後立便往炕上一倒,嘆息道:「可算是到家了!」
雲氏捧了丫頭新沖的柚子茶給謝子安道:「老爺,您喝碗柚子茶解解酒!」
謝子安靠在大靠枕上頭枕著自己的胳膊,晃著二郎腿懶怠起身,便只張著嘴不動彈。
雲氏見狀便讓丫頭拿小瓷勺來,然後舀了柚子茶餵到謝子安口中。
如此足喝了半碗茶,謝子安方才揮手叫停,然後告訴雲氏道:「今兒我其實沒喝多少酒。很不用解酒。」
雲氏疑惑:?
謝子安訴苦道:「我這些日子應酬同年天天喝酒,偏還都不是什麼好酒,喝得我頭都疼了!」
同年是仕途上天然的同盟軍。謝子安雖然一貫任性但自決定走仕途便就只能耐著性子應酬。只同榜百人,哪裡能家家都似他家有錢,所以這些日子謝子安小飯館就沒少去,濁酒便沒少喝——謝子安是真心覺得自己這段日子吃了苦,受了罪,不是無病呻吟!
雲氏就吃謝子安這一套,當下關心問道:「那老爺您現在頭疼嗎?可要睡會兒?」
謝子安合著眼睛道:「你陪我說說話,我在外面天天跟人說話,現就想聽你說話!」
聞言云氏心裡慰貼,忍不住笑道:「巧了,老爺,妾身也正有件事想告訴您呢!」
謝子安只拿鼻子「嗯」了一聲示意自己在聽,雲氏也不介意自顧往下說道:「老爺,妾身有了。」
謝子安順口接道:「有了啥?」
轉反應過來,謝子安立刻睜大眼睛瞪著雲氏問道:「你剛說什麼有了?真是你有了?確定?」
雲氏沖謝子安點頭表示肯定。
謝子安不敢置信接著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多久了?」
「妾身這個月的小日子比平常晚了三天。這是從來沒有的事。所以妾身請家裡常走的劉大夫來瞧了一回,然後便就摸出了喜脈了。」
「劉大夫說一個多月了!」
謝子安得了確信喜得從炕上躍坐了起來,握著雲氏的手展顏笑道:「好!好!尚兒要多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俗話說「財大傷丁,丁多傷財」。世人都說謝家大房子息不旺的緣故,是因為財氣太大了衝撞了子嗣。想要子息興旺,得把錢財散掉才好!
對此謝子安嗤之以鼻,懟曰:他家這點田地也就擱雉水城看著還成,其實在府城根本排不上號,而京師就更別提了——若按這句話來論,這府城京師的公侯將相豈不是都要絕後?
別看謝子安嘴狠,其實心裡多少也有些心虛——一本《史記》告訴謝子安一個朝代先亡的徵兆都是皇室正統子嗣不豐,後繼無人,然後從宗室開始過繼,比如大漢,比如盛唐,都是如此,無一能夠例外。
故而謝子安對於自己年近不惑膝下只有謝尚一個兒子,且八字還帶殺,便每嘗懷疑自己和雲氏福德不夠,所以才財大壓身,子嗣不豐。
這些年,謝子安雖然面上不顯,但私底下也沒少學老太爺修身養性,修橋補路,廣做善事——比如今年元宵燈節城隍廟的踩踏事故,若擱十年前他一準不理,但今年卻是開了謝家大宅借路幫著疏散人流,都是因為內心有了隱憂懼怕之故。
先謝子安看紅棗面相好,一心為兒子求娶,甚至不惜萬兩做聘,這固然有他一意孤行,固執己見要借紅棗的好命鎮宅的緣故,但其中多少也有些破財消災的想法。
現在聽說雲氏有孕,謝子安便覺自己求仁得仁,這一份高興比起中舉來也是不遑多讓——只要雲氏這個孩子生下來,謝子安暗想:若是女兒,便是天然的一個「好」字,雲氏就是人人艷羨的「十全人」,甚好;若是兒子,他這房人不僅去了這子嗣不豐的名聲,尚兒也能多個兄弟,從此有手足相助,也好。
總之,不管男女,只要能生,都好!
高興得在屋裡一連轉了三個圈,謝子安方才問道:「這事老太爺知道嗎?」
雲氏搖頭。
謝子安瞬間恍然:雲氏第一個告訴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