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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40:33 作者: 卉苗菁彩
    于氏端著茶杯正在喝茶,聞聲抬頭立便被紅棗脖頸上的金項圈晃花了眼睛。

    于氏自己雖沒怎麼見過足金,但金項圈那迥異於黃銅的黃金光亮還是叫她一眼認出這便是傳說中的足金。

    于氏早先就曾猜想紅棗有足金手鐲——心念轉過,于氏立刻垂眼看向的紅棗手腕,然後果看見紅棗左右手腕也各套了一個金圈。

    李滿囤這個繼子,于氏的目光盯在紅棗的手腕上無奈地想:果如她所想的一樣捨得賠女兒,但可惜現今再賠也都是賠給謝家了!

    陸氏的目光也是落在紅棗的脖頸上半天沒有挪動——她也認出那是足金來了。

    俗話說「一兩金,十兩銀」,但實際去錢莊兌換時還要加上十個點的火耗。莊戶人家過日子節省,捨不得這十個點的火耗,故而整一個高莊村都少有人戴足金首飾。

    陸氏是真沒想到李滿囤能給紅棗置辦如此多的足金首飾,不禁心中生疑:現這李滿囤手裡得有多少錢?才禁得住這樣的花銷?

    郭氏跟于氏一樣早猜到紅棗有足金首飾,但當下真的見到卻忽然覺得灰心——玉鳳沒用!郭氏越想越覺心塞:先紅棗在家,她兩家人雖說分居兩處,但家常還都能見到——就這樣玉鳳都沒能籠絡紅棗這個小她許多的妹子。

    等這往後紅棗嫁了人,一年只四節來家,到時玉鳳和紅棗見面更是有限,玉鳳可如何再同紅棗親近?

    如此紅棗即便嫁得再好,玉鳳能沾的光都是有限了!

    李玉鳳壓根就不知道她娘的擔心。她兩眼直直得看著紅棗髮髻上戴得頭面,恨不能自己替她戴了!

    紅棗的蝶戀花頭面雖說連同兩個耳墜在內統共才一兩六錢,分量同李桃花頭上實銀的千層台閣型牡丹不能比,但那金累絲牡丹花的精巧和鏤空蝴蝶的靈動卻是讓李玉鳳一見便禁不住心生喜歡,然後便想據為己有。

    說實話,先前李玉鳳看到李桃花的繡牡丹花長袍銀牡丹花頭面時雖說心裡也有艷羨,但這艷羨卻也沒比對陸氏的福祿頭面的艷羨多太多——隔了年齡和輩分,許多事真的是很難感同身受。

    何況李玉鳳這兩日沒少聽她爹娘分析紅棗這樁婚事於她家的利害,故而她以為自己往後戴頭面都是一定的事——她和紅棗是姐妹,將來她丈夫和謝家大房少爺可是連襟!

    李金鳳到底年歲還小,並不似李玉鳳一樣恨嫁。且她現在不止腳疼,且腦子都還是懵的——先李她娘告訴她只有吃得裹腳的苦才能享嫁進城的福,李金鳳想:故而才不顧她的哭喊給她裹了腳;但剛玉鳳姐姐卻告訴她城裡最富貴的謝家娶妻娶德,並不在乎媳婦腳的大小——比如紅棗沒裹腳也能嫁過去。

    李金鳳原本不信李玉鳳的話,但剛她看了紅棗踩在大紅繡花布鞋裡僅套了一雙夏布短襪的腳,便突然地有些想哭——雖然還沒完全地想明白,但下意識里,李金鳳已覺得過去半年她可能白吃了裹腳的辛苦!

    自那天李滿囤說今兒男客女客完全分開,金鳳見不到謝家人後,錢氏便愈加相信大房在故意地遮掩紅棗大腳以圖跟謝家騙婚了。

    不過,錢氏想大房對她這房人還算不錯,家常的送奶茶、羊奶給她家金鳳,且紅棗這樁婚事於她家金鳳也有極大利益,故而她也沒必要拆大房的台。

    剛進莊的時候,錢氏曾驚於李桃花那套花開富貴頭面的分量,但現在看到紅棗的金頭面、金項圈、金手鐲後,錢氏則是心嘆一口氣——似李桃花那樣的銀頭面,她想想也還罷了,這足金頭面,呵呵,即便她家城裡宅子巷口年過半百的秀才娘子也才只半套。

    她若有這錢,錢氏暗想:倒是擱城裡再買套宅子放租收錢核算。

    不過收了兩個月的租錢,錢氏便就喜歡上了啥也不用干,按時就能數錢的房東生活,嗯,比喜歡金頭面還更喜歡!

    今兒不只是紅棗的好日子,也是謝尚的好日子。

    謝尚為了趕在他爹謝子安挑的吉時出門還特意地起了個大早。

    謝家十三房人雖說都恨不得謝子安這房人倒霉,但因個個都巴望著旁人動手,自己坐收漁翁之利—,故而當謝尚吃完早飯,按禮去明霞院跟他爹娘請安的時候,謝家各房跟一輩被他爹點了名一起去下聘的二十來個兄弟竟一個不落地全都到了——那守時的素質啊,竟較紅棗前世那群985同事組團旅遊時還高!

    如此,謝尚反倒成了最晚到的一個。

    不過這樣的事兒,謝尚經得多了,當下便也不以為意。他如常地跟他爹娘請安,然後從他爹手裡接過聘書匣子,自揣到了懷裡。

    出院上馬,謝尚一馬當先地騎著他的棗紅馬衝出了謝府,然後便即被門外的吹打儀仗和看熱鬧的人群指著他叫「謝少爺,快看謝少爺出來了!」的聲響著實唬了一跳。

    謝尚下意識地勒住了馬,緊隨其後的謝福趕緊馭馬過去低聲道:「尚哥兒,按風俗一會兒您騎馬跟在吹打後面就行!」

    一向騎馬走在最前頭的謝尚……

    用「傾城出動」這個詞來形容今兒雉水城百姓出門瞧看謝尚下聘熱鬧一點也不誇張——故而往日從東街步行到桂莊只需大半個時辰的路程,今兒謝尚騎馬足走了兩個時辰。

    幸而謝子安深知謝尚的尿性,今兒特地使了謝福來,不然,謝尚沒準會在半路摔了馬鞭——謝尚不在乎天熱和日頭曬,也不在乎被人指點議論,但他真心受不了前面吹打儀仗的嗩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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