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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40:33 作者: 卉苗菁彩
    回憶一刻當年年少輕狂,明明不識愁滋味卻整天把「寂寞、分離、回憶、孤獨」唱在嘴邊的自己,紅棗突然間覺得眼脹——天知道現在的她多懷念畢業那晚和自己一起在學校草坪唱歌然後又莫名地一拍即合半夜一起去爬山的同學,雖然同學三年他們中很多人在那晚之前可能連話都未曾說過。

    「同所大學畢業狗,相約何必曾相識?」

    這話是當時一群人里誰說的?現紅棗完全地想不起來了,但紅棗卻完全認同這話的未盡之意——他們和她是同類。

    他們和她一樣一天到晚的泡圖書館——不同樓層,孵實驗室——不同時間,貼吧撕逼——同仇敵愾或粉黑大戰,朋友圈點讚——花式豁胖。

    所以,紅棗禁不住想,如果現世也能有一個和她前世同學一樣的存在就好了——哪怕只是那個每天早晨在空蕩蕩的研究生食堂和她鄰桌早飯三年,結果直到畢業那晚才知道彼此專業和名字,然後早起又各奔東西的男同學!

    心念轉過,紅棗忽覺頭頂星空一變——一顆橘紅色的星星於滿天星斗中越眾而出,拖著長長的閃光裙擺,象一支丘比特那個小娃娃的軟弓射出來的箭一樣從天蠍座心臟位的a星緩緩滑出。

    哇嚓——,流星!紅棗心說:趕緊許願!趕緊許願!

    雙手合十,雙目緊閉,唯物主義者紅棗極熟練快速念叨道:「流星,流星,賜予我一個類似前世同學那樣存在的人吧!」

    睜開眼睛,紅棗看流星還在,趕緊又閉上眼睛繼續念叨:「能跟我一起讀書!」

    睜眼,還有?繼續:「撕逼!」

    ……,「相互吹捧!」

    「k歌!」

    「吃飯!」

    「早飯、午飯、晚飯!」

    「期限,一萬年!」

    終於那顆橘紅色的流星頭似煙花一樣閃亮綻放後消散,而流星尾則又過了好幾秒才慢慢隱退。

    「嚓——,成了!」紅棗激動地拍散剛睜眼時忘了放下的合十雙手——她還是生怕第一次一氣許這許多願呢!

    而且還是自己的本命星座!

    紅棗雖然早知道天蠍座也有流星雨,但因為天蠍座的流星雨規模太小——沒有似獅子座、雙子座那樣一氣能砸千兒八百個流星的壯觀,所以紅棗先前從沒有過對著天蠍座流星許願的經歷——天蠍座流星幾乎都是單個的隨機出現,屬於可遇不可求。

    可遇不可求,紅棗禁不住得意地想:終還不是叫她遇上了?所以她這是要轉運了吧?

    一定是!簡直棒棒的!

    同一時間,雉水城裡的謝尚躺在他太爺院子裡的涼榻上「夜觀天象」——謝尚現正跟謝老太爺學《易經》。

    經中的先天六十四卦的卦象就是天上星宿的運行變化規律。

    謝尚手指夜空按照「東南西北」的順序」辨認二十八宿——剛辨認到「東方七宿」的第五宿「心」宿,可巧看到一道耀眼的橘紅色星光從火紅的「天王」星中飛出。

    「太爺爺,賊星!」謝尚驚叫道:「有賊星跑出『天王』星了!」

    時人因流星的出現總是似賊一樣一閃而過,故而把流星稱為賊星。

    謝老太爺謝峰當下也正看著夜空東面的星宿,自然也看到了那顆流星划過時的璀璨光亮!

    心宿二,天王星,謝峰心念一動:星相里代表帝王、君主。現心宿二流星突起,是個什麼徵兆?

    直看到星光全部消散,謝尚方才接著問道:「太爺爺,這個賊星出現,是什麼預兆?」

    謝峰禁不住笑了一下,然後不答反問道:「尚兒以為這是什麼預兆?」

    謝尚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看前人古書,其中講到心宿為東方蒼龍七宿的心臟之位,故而也叫明堂,為天王的布政之宮。」

    「心宿主星官『心』包含三顆星:即心宿一、心宿二、心宿三。其中心宿二特別光亮,星相里代表帝王、君主。心宿一和心宿三則被認為分別對應皇子和朝中要員。」

    「因心宿顏色似火,故而朝廷專門設了『火正』這個官職來觀測『心宿』。」

    「太爺爺,」謝尚猶豫問道:「現這心宿中的『天王』星出現異變,是不是預示朝廷將有大事發生?」

    「嗯!」謝峰拈鬚道:「看來尚兒近來看的書不少,」

    「什麼都瞞不過太爺爺!」謝尚不好意思笑道:「不過,我都是隨便翻了翻,只看了我想看的,並不曾通讀!」

    謝峰點頭道:「如此倒也罷了!尚兒,你剛雖說了心宿許多徵兆,不過獨漏了你最該知道的徵兆!」

    謝尚……

    「尚兒,」謝峰道:「《詩》里《唐風·綢繆》,你還記得嗎?」

    「記得,」謝尚背道:「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綢繆束芻,三星在隅。……

    綢繆束楚,三星在戶。……」

    背完詩,謝尚恍然大悟道:「太爺爺,這詩里三星說的可不就是心宿三星嗎?剛我竟然忘了!」

    「那現在想起來,就說說這心宿還有什麼徵兆?」

    「太爺爺,」謝尚說道:「一周天有十二個時辰,其中夜晚半周天六個時辰。傍晚東邊升起的星,到凌晨移到西邊將落。」

    「《綢繆》講的就是一個男子從『三星在天』到『三星在隅』,然後再到『三星在戶』,這好幾個時辰中一邊勞作,一邊觀天,一邊思念佳人的纏綿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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