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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40:33 作者: 卉苗菁彩
活了半輩子,余曾氏還是第一次瞧見人磨把鐮刀還帶這樣各種砍伐的,一時間竟看直了眼,然後就把手裡剝好的豆瓣丟棄地上,將蠶豆皮放到了豆瓣碗裡。
王氏對面瞧見,趕緊叫道:「余嫂子,余嫂子!」
余曾氏反應過來,便就有些羞慚自悔道:「我這可是發昏了!」
撿起豆瓣放回碗裡,余曾氏再抬頭看紅棗卻見她已在和常人一般給鐮刀沾了水開始磨鐮刀了。
紅棗的鐮刀磨得特別慢。余曾氏同王氏剝完一碗豆瓣,然後又收拾好了門堂,紅棗卻連一把鐮刀都未曾磨好。
不過,看到李滿囤和王氏都一臉習以為常的樣子,余曾氏也就沒再毛遂自薦。
紅棗也想磨快,但奈何這是把新鐮刀——去歲秋收她爹一氣買了十二把新鐮刀,但實際割稻只使了六把。所以,現紅棗手裡這把鐮刀相當於新刀開刃,紅棗得把刃給開好了,往後使起來才能事半功倍。
出了一後背的汗,紅棗終於磨好一把鐮刀。
「爹,」紅棗把鐮刀柄遞給李滿囤:「你試試!」
李滿囤拿到刀後拿指腹颳了刮刀刃,確認了刃口光滑。
「家裡的,」李滿囤叫道:「拿幾根雞毛來!」
自從那一年,紅棗心血來潮學著前世《水滸傳》和其他武俠小說里常見的「吹毛斷髮」——拿鐮刀刀刃吹斷過雞毛後,她爹李滿囤再鑑別鐮刀鋒利與否就少不了雞毛了。
李滿囤家現雖不再賣毛窩,但殺雞後得到的雞毛王氏依舊習慣性地留存起來——年底或做幾雙毛窩自穿、或者掃除時扎雞毛撣子、或者乾脆送給余曾氏都是極好的。
余曾氏就在廚房。聞言她趕緊幫王氏把雞毛籃子送了出來。
李滿囤得了雞毛後拈了一根放在刃上,然後「呼」地一吹,便見那根雞毛應聲斷成兩節,悠悠飄落到地上。
余曾氏:這是啥意思?
看到余曾氏目瞪口呆的樣子,李滿囤心中得意,哈哈笑道:「余嫂子,我家紅棗鐮刀磨得好吧?你是不是從沒見過這麼快的鐮刀?……」
反應過來的余曾氏心說雞毛軟,鐮刀硬,鐮刀割雞毛還不是跟菜刀能切豆腐一樣有啥稀奇?但面對這樣興高采烈的李滿囤老爺,余曾氏能說啥,只能違心的點頭稱是了。
於是,李滿囤就更高興了,他把鐮刀反遞給余曾氏:「余嫂子,你拿根雞毛試試,就更有體會了!」
余曾氏沒有辦法,只能也拿了根雞毛擱鐮刀刃上,依樣吹了一口氣,然後看著雞毛一樣分成了兩半。
「看到了吧,余嫂子!」李滿囤激動道:「這雞毛又斷了!」
余曾氏……
晚飯後余曾氏收拾好廚房家去,進門就瞧到余莊頭、余德和余信在院子裡磨鐮刀。
明兒北街的鋪子歇業,故而今兒傍晚余德余福都乘騾車家來了。
走上前去,余曾氏拿起一把磨好的鐮刀上下左右看了又看,覺得家裡鐮刀雪白的刃口看著和小姐磨的鐮刀沒啥兩樣,禁不住喃喃道:「這看著一樣啊?」
余莊頭瞅著余曾氏進家後還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連長子余德家來都似沒看見一樣,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家裡的,」余莊頭問道:「你咋了?啥看著一樣?」
聞聲余曾氏回過神來,轉即笑道:「沒啥。剛是我自己迷瞪了。」
余曾氏想想又笑道:「今兒小姐磨鐮刀。咱老爺,你們都知道的,咱小姐幹啥都是好的。如此我聽咱老爺誇耀咱小姐磨的鐮刀如何如何好直聽了一個下午,聽得我都迷糊了。剛看到你們磨的鐮刀,竟想瞧瞧你們比小姐差在何處?」
余莊頭、余德、余信……
余信倒是聽樂了,笑問道:「娘,咱們老爺今兒都是咋夸小姐的?誇得讓你覺得小姐磨得鐮刀能比咱們還好?」
小姐才多大呀,余信暗想:能磨過幾回鐮刀?哪裡能跟他們這干老了活的莊仆比?
明天就開始夏收。今兒傍晚余德家來後,余德的媳婦甘氏得了余莊頭的話殺了一隻雞。
雞下鍋後,甘氏又把雞毛集起來拿水淘了淘然後裝篩子裡擱院子裡晾著。
余曾氏看見一旁篩子裡的雞毛就拿了一根,然後放到手裡鐮刀的刀刃上。深吸一口氣後余曾氏用力一吹,結果雞毛紋絲不動。
「嗯?」余曾氏疑惑地看向雞毛,然後恍然大悟。
「看來這雞毛濕的不成!」
自言自語中余曾氏丟下手裡的雞毛,轉身去了廚房,徒留下余莊頭父子在院裡面面相覷。
廚房裡也有收雞毛的籃子。余曾氏重拿了一根干雞毛,復又回到院子。
甘氏正抱著余良在灶後看火。她看到她婆婆進廚房就拿了一根雞毛後又走了出去,不知究竟,便也從灶後探出頭來往外看。
再一次把雞毛放在鐮刀刀刃上,余曾氏復又用力一吹,把雞毛整個地吹飛了起來。
余曾氏……
「娘,」余信忍不住問道:「您到底在幹啥呢?」
「不是,」余曾氏疑惑道:「咱家這鐮刀咋連根雞毛都割不斷呢?」
「什麼雞毛割不斷?」余莊頭不耐煩了——好好的說鐮刀呢,扯雞毛幹啥?
「這個小姐磨的鐮刀,」余曾氏解釋道:「把雞毛往刀刃這兒一擱,然後再這麼一吹,這雞毛就會被鐮刀割成兩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