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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40:33 作者: 卉苗菁彩
「這皂角咋用?」
眼見他爹的注意力終於轉回到皂角,紅棗心舒一口氣。
「陳玉哥哥說把皂角拿斧頭敲開後泡水就行!」
「好勒。」李滿囤轉身出拿斧子。
這天下午,余曾氏擱廚房放下澡桶,注滿熱水,紅棗便就抱著自己的換洗衣服洗澡來了。
紅棗前世自家的浴室有按摩浴缸,有雨淋花灑,有各種香氛泡泡浴液,有冷熱淨水,而這世,紅棗洗澡都在廚房,她家壓根就沒有浴室。紅棗洗澡用的澡桶還是三十七年前李滿囤他親娘陳氏的嫁妝,洗澡用的水,不止熱水有限,就是涼水也是有限,至於浴具,就是一個老絲瓜筋,連塊江海皂也沒有。
條件如此簡陋,洗澡的紅棗心中卻充滿了前世所沒有的成就感––她用粗糙的老絲瓜沾著皂角水從自己身上搓下了一條條比前世幾十年加一塊都還多的污垢。
紅棗覺得自己有點變態,但奈何環境如此,她也只能不講究的適者生存了。
或許,紅棗想,等自己再長大一點,她爹李滿囤再發財一點,她就自己設計一個浴室,然後就可以一年到頭的洗澡了。
不過,紅棗看著掉光了漆,桶壁因為不光滑而掛著無數污垢的浴桶想:這個浴桶舊得不成話,倒是現換一個的好。
翻皂角的時候順帶翻出了陳玉送的那團鳥毛。晚飯後,紅棗看她娘王氏收拾好廚房然後又淨了手後,便把那團鳥毛遞了過去。
思慮了大半天的紅棗覺得學習是生活的一部分,她娘一味的學習而不知道勞逸結合也不行,故而她娘還是得給她做個華勝出來,讓她戴著去青葦村上樑。
瞧到鳥羽,王氏微微愣道:「這是山鳥毛?」
「這是陳玉哥哥給我的?」紅棗告訴王氏道:「陳玉哥哥說他們村的人都用這羽毛做花戴。娘,你會做嗎?」
「你說羽花啊?」王氏笑了。縱然出身貧寒,但王氏一樣經過豆蔻年華,有過少女情懷。
「這根是金絲雀的毛,這根是相思鳥的,這根還是金絲雀……」
看著王氏熟捻地給鳥毛分類,紅棗放心了,她娘真的會做華勝。
剪一根公雞尾羽下部的骨質化空心羽管做花底,挑最鮮艷的鳥羽插入空管——紅棗臉上的笑隨著王氏的動作慢慢凝固。
說好的華勝呢,做個鳥毛毽子是個什麼鬼?
果然,她就不該對她家常打草鞋扎雞毛撣子娘的審美抱太高期望!
「好了!」拿剪刀剪去紮緊羽毛的紅線頭,王氏把兩個鳥毛毽子插到紅棗的小雙丫上,笑眯眯地說道:「快去照照鏡子,看好不好看!」
紅棗心如死灰。
三月初一,余莊頭照例送了十隻雞和十隻鴨,以及兩百個雞蛋、兩百個鴨蛋來。
隨著天氣見暖,紅棗家的七隻母雞自清明後就差不多每天下蛋。今兒又得了十隻雞,王氏擔心鬧雞瘟,便就在另一個側院圈了幾株桃樹間的空地,讓余莊頭夫妻幫忙搭了個雞窩養著。
因現住的正院後就是池塘,故又在河邊搭了個鴨舍,養鴨。
現家裡有雞下蛋,這兩百隻蛋是吃不完了,故李滿囤直接就讓潘安早起給捎到糧店去賣。
至於兩百個鴨蛋,王氏則全部拿暖房請客時喝空的酒罈給醃了起來——等立夏開壇時,留兩罈子家吃,其他八壇也都拿糧店賣。
如此,王氏計算,也能得1400文錢,夠買一本《千字文》還加一本《百家姓》了。
進入三月後,天氣放晴,加上李滿園的磚瓦也都到了。李滿囤便又去村子幫著李滿園趕建房屋。而老北莊裡的莊仆也都乘著好日頭趕緊蓋房。
地基打好,建房還是很快的。加上前冬,莊仆們已經準備好了房梁和門窗,故也不過只用了半個月,莊仆們便就建好了自家的磚瓦房,住了進去。
因錢財有限,莊仆們請不起上樑飯,便就相好的幾家一起湊了飯菜一起吃了一頓,以為慶祝。
春耕忙好,莊裡的磨坊、房屋也都建好。余莊頭方著手城裡改建鋪子的事兒。
余莊頭因自家能用的人手都有了差事,故這次就尋了後山的七戶人家。
難得有機會能出莊子看看,誰不願意?故這次七家人都報了名。
招齊人手,余莊頭便來問李滿囤這鋪子怎麼改建。至此,李滿囤方想起改建還得自己拿主意這回事兒來。
李滿囤決定和余莊頭進城實地看看鋪子如何改建。
紅棗聽她爹說要進城,便提出自己也去––《說文解字》讀得眼花,紅棗想出去透口氣,順帶再買個浴桶。
教了紅棗半個月的識字,李滿囤竟覺得自己學問長進不少––現李滿囤每天翻《說文解字》,雖說也沒記得幾句原文,但於漢字的偏旁部首確是在紅棗的東拉西扯、七蒙八編之下給折騰明白了。
學會了偏旁部首,李滿囤方明白了俗話「秀才能讀半邊字」到底是個啥意思。然後李滿囤便就覺得自己的閨女著實是個人才––她能於一團黑黢黢的圖畫中琢磨出這許多意思,並還能清楚明白地講給自己聽。
早年,李滿囤在村里學堂學了三年。三年裡每天上課的內容都是先生領讀––學生跟讀––學生自讀––學生背誦––學生抄寫––學生默寫,每天如此循環往復。
先生可從未講過每個字字形和讀音的來歷,也沒講過字與字之間相互變化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