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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40:33 作者: 卉苗菁彩
「你大哥家的紅棗,人都還沒椅子背高呢,身上就穿的啥?」
「顏色細布的里外三層新長棉袍。外面的長罩衣,也是細布不說,還繡著花。」
「她這身衣裳,有人去城裡繡紡打聽過。」
「一件棉袍就要七百文,一件罩衣又是三百文文。」
「就紅棗這一套見人衣裳,便就是一吊錢。這都抵咱們莊戶人家全家幾口人全套的過年新衣了。」
「現村里誰不知道你大哥家剩錢?」
「村里剩錢的人家也有,但似你大哥這樣捨得賠女兒的可不多。」
「所以,村里不少人都跟媒婆打聽紅棗呢!」
別人聽到這兒也就罷了,劉好卻是心裡一跳,目光立刻落在自己的兒子劉茗身上。
劉茗今年五歲,雖說小紅棗兩歲,但也無礙,畢竟女方大三歲的婚事都是常有。
如果,劉好想,他家劉茗娶了紅棗,怕是嫁妝里只布匹和四季衣裳就值不少錢呢!
「若不是年前,」于氏道:「你哥滿倉請了媒婆來家裡與貴雨說親。」
「媒婆來探我口風,問我你大哥有沒有流露過給紅棗多少嫁妝的意思。我也想不到,你大哥家只六歲的紅棗,就給這周圍幾個村子的人家給盯上了!」
經這麼一說,李高地也想起來了,當初媒婆來家,臨走前確是單獨和于氏說過幾句話。當時李高地沒放在心上,現終於知道必是那時說紅棗的事了。
「你沒跟媒婆說啥吧?」李高地不大放心:「滿囤家是剩錢,但紅棗可比玉鳳小。」
「咱家可沒有姐姐沒嫁,就給妹妹說親的道理。」
自古以來婚嫁都是長幼有序。不然若妹妹先嫁了,姐姐就會被人給議論嫁不出去。
「當家的,你放心,」于氏道:「你說的道理,我懂。」
「等年後貴雨的事定了,咱們就辦玉鳳的事兒。」
「玉鳳年後也十歲了,說得人家了。」
玉鳳是于氏的親孫女。于氏可不想玉鳳在親事上處處矮紅棗一頭——于氏也知道玉鳳的嫁妝和紅棗沒法比,她能為玉鳳爭的也就是個長幼有序的禮數了。
李高地見于氏明白道理便不再說話。倒是堂屋裡站著的李玉鳳聽到自己的事,有些羞澀。她躲退到她爹娘房裡。
李滿倉、郭氏瞧見,心裡也禁不住擱心底合計女婿人選––怎麼著,也得給孩子尋個好人家不是?
「娘,」李杏花著急:「你說大姐,提紅棗的婚事幹啥?」
于氏見李杏花不開竅,不覺嘆道:「你啊,吃虧就吃在心眼實。」
「你姐桃花都替兒子打算上了,你還啥都不知道呢?」
「娘,」李杏花恍然大悟:「你是說,大姐要把紅棗說給她兒子?」
「難道不是?」于氏反問:「剛你也看到了,」于氏道:「她那小兒子,叫陳玉的跟你大哥和紅棗多親近。」
「陳玉今年十歲,正好大紅棗三歲,這年齡也合適。」
「可大姐看上了紅棗,」李杏花想了想還是不懂:「沖我發啥脾氣?」
「你啊!」于氏搖頭:「你讓我說啥才好?」
「她這是防著你呢!」
「防我?」李杏花瞪大了眼睛。
「你難道沒有兒子?」于氏沒好氣地說:「你兒子劉茗今年五歲,也就小了紅棗兩歲。」
「古話都說女大一,抱金雞,女大二,金滿罐,女大三,抱金磚。」
「劉茗的年歲比陳玉還合適。」
「偏你家又比她家離你們大哥家近。」
「她這是故意拿這事做筏,讓你和你女婿怨上娘家,連帶的也斷了和你大哥家的來往。她好收利呢。」
「你姐,桃花,心思重啊!」
「那象你,嫁人這些年,還跟在家時一樣,心裡沒一點盤算。」
「娘,」李杏花經于氏這麼一說,終於徹底明白,當下氣憤道:「大姐太過分了。」
「別說我沒她這些個心思,就是我有和她一樣的心思,她也不該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罵我。」
「罷了,」于氏擺手道:「大過年的,過去的事就別提了。」
「你和你女婿就看在你爹的份上,別和她計較了。」
當著歸寧女婿的面兒鬧家務,這原是極丟臉的事兒。但于氏厲害,三句兩句就把鍋扣給繼女桃花從而挽回了自家的面子不算,還拿紅棗的婚事給女婿畫了個大餅,替她閨女李杏花平消了家去後的夫妻口角。
李高地原就不喜李桃花,現聽得于氏這番說道,也是覺得有理。當下他也懶得再聽這些女人間的算計,便擺手道:「你娘倆兒進屋說話吧。」
「這堂屋留我們男人說話!」
有了李高地這句話,于氏順理成章的把李杏花扯進房裡,娘兒倆說體己話。
「杏花啊,」于氏私下道:「不是娘說你,你這脾氣可得改改。」
「下次,不管你大哥和大姐他們說啥,你都千萬別出聲兒。」
「你娘這輩子,啥苦沒吃過?」
「幾句話而已,娘壓根不放在心上。」
「倒是你,和你女婿把日子過好是真的。」
剛于氏就是瞧到劉好的臉色不愉,方才急中生智說出這段話來為李杏花描補。但現在,于氏越想越覺得剛自己的話有道理,便不覺壓低了聲音。
「再就是我外孫子的人生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