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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40:33 作者: 卉苗菁彩
    所以,李貴林以為,他爹此舉必有深意。

    李貴林想了一刻,方慢慢道:「滿囤叔,為人和我想像的不同。」

    「他做事極有方法。」

    李貴林只說方法,不說主意,是因為他以為主意,是個人都有,而方法,只聰明人才能有。

    「我覺得他比滿倉叔,」李貴林和自家爹沒啥不能說的:「心正。」

    「有擔當!」

    其實,李貴林想,他和滿倉叔的交情其實更好一些。

    但現在,經過了三爺爺分家一事,他覺得滿倉叔的作為頗讓他失望。他理解滿倉叔的選擇,但還是覺得不夠丈夫——人生在世,只有和自家兄弟爭地這一條路嗎?

    五十六年前,他李家在高莊村可是沒有片瓦。

    李豐收聞言點點頭,又問:「還有嗎?」

    李貴林想了想道:「很多人,都和我想的不一樣。」

    李豐收來了興趣:「那你說說。」

    「頭一個是三爺爺。」李貴林說:「我先以為三爺爺和二爺爺一樣,」

    「管家管的嚴。」

    「但這次,滿囤叔蓋房,滿園叔就頭天跟著三爺爺,來過一次。」

    「然後,他再未來過。」

    「甚至,今早,滿囤叔到碼頭搬東西,族裡很多人都去了,滿倉叔也去了,只滿園叔沒去。」

    「當時,村里人都瞧著呢。」

    李豐收嘆口氣:「你三爺爺氣病了。」

    李貴林……

    李豐收道:「前兩天,你三爺爺想給地里追一次肥。他叫你滿園叔下地,你滿園叔不去。」

    「說地不是他的。」

    李貴林……

    「所以說,」李豐收道:「還是你滿囤叔心裡有盤算。」

    「寧可住草棚子,也要搬出來。」

    李貴林默了一刻,方問道:「我三爺爺到底是咋想的」

    李豐收道:「這不是想的問題。」

    「比方說,行人走到一個三岔路口,面前兩條路,一條正路,一條岔路。」

    「在路口選擇的時候,兩條路可能只是毫釐之差。」

    「但踏錯路後,再想回到正路,可就難了。」

    「而只要選擇了正路,哪怕步子再小,也能行到目的地。」

    「我讓你去給你滿囤叔修房,」李豐收道:「一是他的主意給了全族人、甚至全村人一條生路,他是我們李家的功臣。如果你滿囤叔蓋房,我這個族長都沒表示,那以後,不止你滿囤叔寒心,就是族人,事後也會跟族裡離心。」

    「二是讓你以我為誡,不要似我這樣想當然,自以為是。」

    「當初你滿囤叔分家,我啊,心裡總想著息事寧人,以和為貴。沒按族規辦事。虧了他。」

    「幸而你滿囤叔,心正。」

    「即便吃了虧,還是依舊孝敬你三爺爺。說了種姜的事。」

    「本來,我們買山頭,是為了種姜。結果沒想到山頭裡的刺棘竟是個聚寶盆。」

    「就這幾天,我們族人,家家添了好幾吊的收益。家家都買好了山頭。」

    「基本上,有了這些山頭,可保子孫兩代無虞。」

    「族裡得了這些好處,我回過頭再想,就想,這麼一個有本事的人,我當初為啥會以為我給他安排個侄子養老就能打發他一輩子了呢」

    「我仔細想了很久,結果發現我其實和你滿囤叔,沒啥來往。我對他壓根不了解。」

    「相反,我和你三爺爺,三奶奶來往多,連帶你,也是只和你滿倉叔滿園叔親近。」

    「所以,分家的時候,我心裡天然就有了取捨,有了偏頗。」

    「我照你三爺爺的意思,分了家。」

    「結果沒想到,這吃虧的沒吭聲,占便宜的卻鬧了起來。」

    「祖宗說的沒錯,偏頗是亂家之源。」

    「貴林啊,」李豐收語重心長地說:「你以後可要把定族規,千萬別學我。」

    第18章 草頭燒鱖魚

    草頭燒鱖魚

    晚上,李滿囤同王氏、紅棗提著桃酥回到老宅。

    李高地聽說長子回來了,從炕上坐了起來。

    李滿囤進房,見他爹這個點就躺下了,剛問一句:「爹,你咋了」 就聽到他爹一陣咳嗽。

    于氏一邊給他爹捶背一邊說:「你爹前兒受了風寒。」

    李滿囤四下望望,見只二弟滿倉在屋,滿園卻是不在。

    李高地擺擺手,示意無事。

    「你房子怎麼樣了」李高地關心的問。

    「圍牆地基打好了,等石頭送到了,就可以修了。」

    「嗯,」李高地點點頭,他想說早點修好,因想到滿囤修房,滿園竟是一點力也不肯出,他便即覺得心灰意冷——老爺子一輩子信奉家族是根,兄弟是金,結果,自己的小兒子直接打了自己的臉。

    虧他先前還想著把滿囤的房子給他,讓他念著他大哥的好,照看他大哥。

    他哥罵得對,他就是自以為是,自作多情。

    長嘆一聲,李高地有氣無力地說:「回吧,滿囤。」

    「東西在地里,沒人看著可不行。」

    李滿囤見他爹確實沒精神,便即告辭出來。李滿倉跟著送了出來。

    「爹,到底咋了」李滿囤問他二弟。

    李滿倉沒法說自己胞弟的不是,只能沉默。

    李滿囤見狀,也猜到些首尾,便即改口問他爹治病情況,耳聽到已城裡請郎中過來瞧過,並無大礙,便即放了心,只說明兒再來,便即領著王氏、紅棗回了草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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