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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聲音本來就軟糯，一急聲調可以抑揚頓挫，聽起來到像是江南水鄉里依依呀呀的黃梅戲，悠長又動聽。

    陸深諳抿唇笑了，也不動她拽著的那支袖子，另外一隻手掏出紙巾垂眼抬手給她擦汗，聲音清淺：「我知道了。」

    見他沉穩自持的模樣，阮軟心也靜下來幾分，自然地拿過陸深諳手中的紙自己擦著鼻尖上的汗，她用力過重，擦完鼻頭就紅了。

    陸深諳盯著她，噗嗤笑出聲。

    她反應過來，懊惱地瞪了他一眼，這人還真是。她深怕他不知道滿頭大汗跑過來，他還有心思笑她。

    轉身往體育館走，她真是再也不要理他了。

    一步，兩步。

    少年的聲音清朗低沉的聲線溫柔又壓了點笑意從身後傳來。

    「阮軟，謝謝你。」

    眼前游雲飄過，清風如舊，阮軟不自覺笑了，小聲嘀咕：「那好吧，就再原諒你一次。」

    ☆、【插pter38】

    中午吃飯完，陸深諳非要來著阮軟在校園走一圈，說是消消食。私心裡阮軟覺得可能是他嫌棄她長太胖了，準備暗中回去稱稱體重。

    陸深諳自然不曉得她那些笑心思，只把她護在柏油路裡面出聲：「阮軟？你有沒有想考哪個學校？」

    還沒分科就想學校，他還真的是考慮長遠。不過，她挺喜歡。

    「我覺得H大不錯。」他聲音淡淡擒著點，眼底卻都是清明：「H大文科好。」

    偏頭過去，他本是不自然地伸了伸脖子，想到了什麼之後一雙茶色眸子直勾勾看著她，看得她有點心虛，還不自覺得意的挑了眼角。

    她心裡存了點戲弄的心思，故意裝出為難的樣子：「這樣嗎？我還挺喜歡南大的。」

    南大，國內數一數二的文科大學，雖然綜合排名不如H大，但是說文科絕對也不差。

    他臉色淡了淡，略微遲疑了一翻，眼角流出點光落在她臉上，聲音低了幾分：「挺好，就是……」

    就是，太遠了。

    不過這本身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她要真的喜歡，他也可以考慮考過去。

    話未說完，一隻手伸到他面前。

    纖細白嫩，指節清晰，微微向下的弧度看起來優美。那次的傷口多在手掌處，掌心不免多了幾道嫩肉。

    他有些錯愕地看著她，茶色眸子在她黑色眼裡輾轉要探出一個究竟。

    她眼睛本是圓圓的，這會陽光正盈裕照得眼格外明亮，鼻尖輕輕皺了皺，像是抑制不住，眼角揚了揚，眼下臥蠶就出來了，一圈一圈笑意蕩漾在她眼裡。

    保持著姿勢一本正經：「班長，你和我約好了，H大啊。」

    說完，自己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她逗他玩？

    陸深諳伸手想敲她的腦袋，手碰到了卻是用不出力氣，只揉了揉她的頭髮。

    阮軟也心情極好嘟囔：「摸吧，摸吧，反正沒洗頭。」

    下午第一節課本來是班主任的物理課，不過學校科技展和物理競賽撞一起，她倒是格外的忙，這節課改成了自習。

    物理競賽時間是下午三點，那麼也就是說他還可以自習一會，再去比賽。

    盤算好之後，便拿出錯題集開始整理。

    整理到一半，隔壁班的班主任幫著過來巡視，見陸深諳還安然不動，臉色一變，擰著眉頭敲了他的桌子壓低聲音：「你怎麼還在這？怎麼沒去比賽？」

    陸深諳抬眸淡淡道：「一會再去。」

    「一會兒？」老師聲音高了幾分，抬腕看了看手錶聲音急切：「兩點比賽，你已經遲到了二十分鐘了！」

    後面動靜驚動阮軟，剛偏頭就聽到陸深諳的聲音：「不是下午三點嗎？」

    「哎呀，什麼下午三點，兩點啊，你快去快去，看趕不趕得上。」

    老師是知道陸深諳的，本來就是一個難得的好苗子。別的機會錯了過也就算了，這次事關升學，難得的保送機會。

    臉色難看地踩著高跟鞋往外面走：「我再去幫你問問，看還能不能寬限一下。」

    陸深諳聞聲低頭默默整理文具，轉身欲走，阮軟此刻心裡一沉，也明白過來不自覺皺眉看著他。

    對上那雙愧疚的眼，陸深諳俯下身子輕柔摸了摸她的頭低聲安慰：「沒事。」

    阮軟強撐著抿嘴笑小聲說了句：「加油」

    陸深諳繼續往外面走，腳下步子沉穩絲毫不慌亂，到真像沒事一般。只不過阮軟心裡明白，怎麼會沒事？

    那個挺拔俊朗的身影剛剛沒過門框，阮軟的笑便僵在臉上，眼睛紅通通的有了些許濕熱的感覺。

    這個比賽他準備了多久她不是不知道，更何況本身就關係到H大的保送名額。

    他和自己約定過要上這所大學，可見心裡早就有期盼。加上陸深諳父親是H大知名教授，若是他物理競賽沒得獎，名額沒了也沒什麼。

    偏偏，他物理那麼好，若是正常去，得獎希望特別大。

    再偏偏，改了時間，是她和他說，錯的。

    阮軟腦子裡一片混亂，蕭章都看出不對勁把畫筆一扔湊過來低聲細語：「怎麼了？」

    她的聲音顫抖極力壓抑著哭腔：「陸深諳因為我錯過了物理競賽。」

    「什麼？」蕭章也皺了眉頭。

    再想問兩句，就看到阮軟已經起身往教室外面跑。

    她本來就瘦，跑得特別急，跌跌撞撞的，蕭章看了驚心喊了句：「哎，你等等我！」

    兩個人一路跑到物理競賽的賽點，只看到隔壁班的班主任正和監考老師說著什麼，陸深諳安靜地垂頭站在一邊。

    眼前人影一晃，自己班主任也趕過來了，直直掠過她們往那邊走。

    兩個老師對視一眼，隔壁班的老師抿唇，微微搖了搖頭。

    那小小動作更像是撞在阮軟心口，她下意識看了看手錶，如果是兩點開始，那麼此刻已經遲到半個小時了。

    這些競賽她也參加過不少，一般比賽考試都是遲到十五分鐘就不可以進考場了。

    之前她還心存希望，這次在本校區比，說不定有所可以商量的。

    現在看著那老師的輕輕搖頭和站在考場外的陸深諳她就知道，這次機會他真的錯過了，因為她。

    壓抑一路的呼吸完全打亂了節奏，阮軟清楚聽到自己的心跳，看著那個清朗挺拔的身影，他在這側，光影皆在那側。

    腦海中微光一閃，不，不是這樣的。

    「今天下午三點是嗎？」

    「是的。」

    黑暗中水落在地面，嘀嗒一聲在她腦子裡漣漪漸漸，有什麼東西從寒潭深處涌動出來了。

    眼底幽光閃動，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她眸子裡原本的瀲灩水光，模糊得像一幅水墨畫。

    如果，這是偶然，那麼她可以求他原諒。

    但這，根本就是一場預謀。

    阮軟抬頭遠遠看了那邊一眼，忽然轉身往教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