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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22:46 作者: 八月薇妮
    敬安怔怔站在原地,眼望著黃沙滾滾之處,「汪汪,汪汪!」身後有叫聲傳來,敬安回頭,卻見到那黑色的狗兒虎頭,不知何時跑來,此刻正在身後跳來跳去,望著那黃沙地瘋狂大叫,敬安心頭一痛,慢慢走過去,那虎頭卻不理會他,只是衝著那邊叫個不停,敬安慢慢蹲下,說道:「怎麼,你也知道她在那裡?」虎頭大叫兩聲,兩隻爪子刨著地面。敬安伸手,將他抱入懷中,說道:「你放心,她若有事,本侯也沒面目苟活,這條命就也還給她便是了……」

    虎頭仍舊汪汪叫了幾聲,聽了敬安的話,竟不再叫,最後只高高地仰起頭來,小小的狗兒,在敬安懷中「嗷」地叫了起來,竟如同受傷的狼只發聲。

    安遠將軍率一千五百人,浩浩蕩蕩穿越黃沙之地,直奔黃沙漠中的黑風堡而去。途徑祖帝廟,敬安特意進去看了一番,心頭驚跳,生恐見到什麼不該看的,幸而裡頭什麼也沒有,連趙三的頭,也已不見。敬安提著心出來,望著天上日頭,竟有點感激。

    三軍向前又行了足足半個時辰,哨探兵回來,說道:「將軍,前方已經見了黑風堡!」敬安點了點頭,一馬當先向前奔去,果然眼前黃沙消退,前方一座綿延如村莊般的城堡出現眼前。

    三軍加快步子排列整齊,此刻黑風堡中眾人也驚動,城頭無數人影竄動。敬安眼望著那邊,絲毫不停,策馬向前疾馳出百米,長發伴著紅色絲帶,空中烈烈飛舞,敬安回身將弓握住,張弓搭箭,一連三支,箭無虛發,鐵箭破空而去,那城頭上矗立的人躲閃不及,三人幾乎是同時倒下氣絕,其餘眾人大聲驚呼,敬安見狀,伸手將長刀拔-出來,當空一揮,厲聲叫道:「擊鼓!兒郎們隨我攻城!」說罷,身後眾兵丁大喝一聲,手持武器,如群狼一樣向著黑風堡衝過去。

    這黑風堡矗立黃沙地外幾年,一直屹立不倒,一來是因為他們從來不去進犯紫雲六鎮,二來卻是因為黃沙地如天然屏障,尋常的紫雲守將,誰也不肯費這種功夫,闖那險要之地,如今他們受了挑唆,不合作出這等事,終於惹怒了敬安,才招來這番無妄之災。

    敬安帶兵穿越黃沙地,雖然有本地幾十人領路,仍舊折損了近百名將士,然而敬安此刻雙眼血紅,哪裡會在乎那些,長刀一揮,手下的兵丁得令,個個奮勇向前,那黑風堡中的人驚慌失措,有那些匪徒便衝上來守城,然而他們從來不曾經歷過如此大陣仗,何況敬安所帶的士兵,比黑風堡中所有人都多出幾倍,因此這黑風堡中眾人只負隅頑抗了一會兒,大門便被眾士兵攻破,敬安揮刀縱馬而入。

    敬安攻破了黑風堡,直上聚義堂,一邊派人去搜尋姚月娘,一邊傳令將幾名匪賊頭目擒了上來,敬安親自審問。說道:「你們自外擄來的姚月娘人在何處?」其中一名匪賊頭目,甚是強悍,說道:「倘若不是那賤人,你這粉團兒將軍又怎麼能跑的出去?」敬安心頭怒極,面上卻反而笑出來,只問道:「如今人在何處?說出來,便饒你性命。」那人咬牙說道:「那賤人果然是你的相好,哈哈……她早就被我們兄弟jian死!」敬安聞言,笑得越艷,說道:「果然如此麼?」那人說道:「果然如此,那賤人的滋味我也嘗過,委實妙不可言!」

    黑風堡血流成河

    敬安聽聞此話,哈哈大笑,似甚暢快,那匪徒莫名,周圍熟知敬安性情的三軍將士卻都悚然無聲,敬安仰頭笑了一會,笑聲已逐漸轉為悽厲,手中長刀緩緩拔出,一溜兒鋒利白芒。

    那賊人著實強悍,見狀便昂著頭說道:「你殺了老子又如何,二十年後依然是一條好漢!」敬安笑的兩眼泛出淚光,望著那賊說道:「本侯怎會殺你?啊?本侯怎麼捨得?」說著,手下長刀一揮,猛地便砍在那人的下-身,那人冷不防,「啊」地叫了一聲,低頭一看,卻見自己胯-下鮮血淋漓,正在驚恐不信,疼得發顫,敬安將刀緩緩地拖過去,宛如凌遲一般,速度極慢,那人渾身發抖,慘嚎起來,敬安將刀拖過,又是一刀過去,那人驚駭欲死,只是慘烈呼號,再不復先前的強裝好漢。

    敬安哈哈長笑著,刀刀不停,片刻之間,那人自腰往下,下-身已經血肉模糊,看不清哪裡是雙腿所在,鮮血跟碎肉飛了一地,那人卻仍舊不曾斷氣,始終在慘嚎,聲音慘烈已經並非人聲,敬安只置若罔聞。旁邊眾人看得毛髮倒豎,大氣兒也不敢出一聲。那人呼號許久,支撐不住昏死過去,敬安哈哈大笑著,持刀向另一人身邊過去,眼睛紅的滴血,卻仍笑吟吟問道:「你又怎樣?嗯?」

    那人見敬安處置先前那人,嚇得心悸顫抖,差些嘔吐,幾番欲昏死過去,如今見敬安衝著自己過來,雙眸血紅盯著自己看,偏又笑著猙獰,恍如地獄鬼怪……他心驚膽裂,更欲昏厥,急忙哆嗦著說道:「將……將軍饒命,那人說的不是真話,那小娘子無事,無事,我們並沒有對她如何!」

    敬安聽了這個,微微一怔,靜了好大一會,那雙眼中的紅才緩緩地退下去,深吸一口氣,強作鎮定說道:「你想矇騙本侯?那……你說,她如今在何處?」這人亂顫,說道:「如今人在地牢里。在……在黃沙地,她傷了我們幾個兄弟,本是要動她的、可……可有人不讓,我……我們就沒敢……」敬安聽到這裡,也顧不得繼續聽下去,只厲聲喝道:「帶路!倘若她真箇沒事,本侯便饒你一條狗命!」

    頭前士兵押著那賊人,敬安腳步匆匆跟在身後,一時焦急,恨不得叫那人飛起來帶路,那人慌張之極,腳步踉蹌,卻終於帶著眾人來到一處地牢,敬安撩起袍子跟著進去,一股發霉氣息撲鼻而入,敬安不由地心頭髮慌,那人領著眾人轉了幾個圈,終於停下,指著一間牢房說道:「將軍,那女子便在裡面。」

    敬安急急上前一步,見上面鐵鏈鎖著,便舉起刀來,將鐵鏈劈開,拉開門進去,地牢內光線昏暗,門口一盞油燈昏昏欲熄滅,敬安心神震動,惶惶然一眼望過去,果然見有人靠在牆邊,敬安來不及多想,疾步過去,將人抓住,叫道:「姚月娘!」

    那人不語,隨著敬安動作,頭耷拉著低下,已經是個死了的樣兒。敬安大驚,眼睛瞪得生疼,搖晃著此人便大叫:「姚月娘!」幾番搖晃,那人都是低頭垂眉,絲毫不覺。敬安哆嗦著伸出手指,在她鼻息下一探,觸-手感覺人都冷了,敬安大叫一聲,後退跌倒,渾身亦發涼。片刻才醒悟過來,又跪著衝過去,將人抱住,伸手捏住她的臉,叫道:「姚月娘,醒來,醒來!」

    如此叫了幾番,那人怎會有聲響?敬安心涼如水,原來所有的期望不過是奢望,世間尚有些事是不在自己掌握的,再怎麼提著心,期望上蒼垂憐,不過一場鏡花水月!遲早成空!敬安咬著牙,望著懷中如死灰的面孔,眼淚啪啦啪啦地打落下來,卻只死咬著牙關,不肯出一聲,默默無聲落了半晌淚,才咬牙,顫聲說道:「你敢戲弄本侯,你這村婦,就這樣死了?然而你……死了又如何?你敢給本侯死……本侯也不叫你安寧,你尚有小弟,尚有那狗兒……家禽,本侯一一不放過……你……」一時大慟,雖然口裡說著這些發狠的話,但此人再也聽不到了,又如何?敬安眼前一片水光,喉頭哽咽著,一個字兒也說不下去。

    門外眾將士鴉雀無聲,不敢上前,只聽敬安聲音哽咽,卻只得眼睜睜看著:誰也不曾想到,這向來強悍冷漠的將軍,竟會為一個普通女子,哭成這樣,縱然他未曾放聲,眾人又哪裡看不出來?

    敬安抽泣片刻,也不知自己為何而哭,正在絕望,心如死灰,忽然聽到有人叫道:「侯爺?」敬安吸一吸鼻子,本能吼道:「給本侯閉嘴,把那賊徒拉出去凌遲……」那人又叫道:「侯爺?」敬安一怔,聽得這個聲音這般熟悉,便淚眼朦朧轉頭去看,卻見旁邊的角落裡,有人正怔怔看著他。

    敬安望見那人的臉,對上她的雙眸,頓時大叫一聲,低頭又看懷中的人,瞪著眼睛看了片刻,才猛地跳起來,將懷中那屍體遠遠扔到一邊,怒道:「哪裡來的醜八怪!竟然敢矇騙本侯?」

    牆角那人冷冷地看著他,敬安回頭看她,驀地轉怒為喜,臉上淚痕未乾,便撲過去,說道:「姚月娘,你沒有死?本侯就知道,上天……」一句話沒有說完,只聽得「啪」地一聲,謝敬安臉上,已經吃了一記。

    外面圍觀的眾將士見狀,頓時個個呆若木雞,眼珠子唏哩嘩啦掉了一地。一個個驚悚不安,不知道是趕緊抱頭鼠竄跑出去的好,還是趕緊跪地低頭裝看不見的好。

    敬安被打的停了聲,伸手摸摸自己的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怒道:「你這村婦,你敢……」月娥望著敬安,冷冷說道:「侯爺你方才說什麼?」敬安怔了怔,吶吶。

    月娥瞪著他,說道:「我拼死救了你,你就這麼對我?連我家的虎頭跟雞都不放過?」敬安毛骨悚然,語塞說道:「本侯……本侯只是……」月娥恨恨,說道:「早知道便放你去死!」

    敬安看著她的樣子,他從小到大,沒被人動過一根指頭,本來吃了一巴掌,換作平常早就暴走殺人,如今望著月娥恨恨的樣子,微微驚之後,反倒覺得歡喜,恨不得她多打兩下,讓她多罵上幾聲。見她說完,便伸出雙臂,將她牢牢抱入懷中,寬宏大量,笑著說道:「本侯福大命大,怎會死,你也是,本侯不許你死。」真箇心滿意足,萬事都覺得是好的。

    月娥被他抱住,掙扎說道:「我本已經死了,卻被你氣的活過來。」敬安知道她是賭氣,便呵呵笑道:「你就算死了,我亦去閻羅殿拉你回來。」月娥說道:「放手!你要勒死我了!」敬安急忙略鬆開手,問道:「你受傷了?傷的怎樣?」緊張地上下打量,又去掀她衣裳,不是輕薄,卻如輕薄。

    月娥忍無可忍,說道:「住手!我無事,只是小傷。」敬安發覺她胸前果然殷出一團血來,頓時雙眼冰冷,沉聲問道:「是誰做的?本侯把他凌遲處死!」月娥苦苦一笑,說道:「當真?」敬安咬牙,說道:「絕對。」又回頭怒視外面那賊人,說道:「是不是他?」月娥見他凶相畢露,才嘆道:「罷了,」低聲說道,「……是我自己做的。」

    敬安聞言一怔,急忙轉過頭來,對上月娥的眼睛,身子一僵,猛地明白她為何會如此。眼睛剎那又紅起來。月娥轉開頭不看他,只說道:「你能來此,這黑風堡已經被攻下了?」敬安點頭。月娥這才微微一笑,說道:「果然是有勇有謀的安遠將軍。」敬安無語,想到在路上她「激將」之事,眼中只是濕濕的,又不願意她看到,便伸手仍舊將她抱住,只小心翼翼避開她胸口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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