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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22:46 作者: 八月薇妮
姚良匆匆吃過了飯,自出門去辦事不提。
月娥自有捧了飯菜,去伺候那兩個老的。兩人用過飯之後,月娥將東西撤下,又熬了藥送過去,王婆子自餵給那老鬼吃。
下午時候,婆子照例出去串門,臨走之前又安排月娥做諸多活計,月娥也不吭聲,王婆子狠狠瞪她一眼,摔門而去。月娥便拿了掃帚,將院子匆匆地清掃了一遍,正停了手,就聽到老鬼在那邊叫:「誰在外面?」
月娥皺眉,說道:「公公,我在。」那老鬼咳嗽了兩聲,說道:「咳,你婆婆出去了?」月娥答應一聲:「剛剛走,公公你可有事?」老鬼沙啞著聲音,說道:「沒……你進來。」月娥心頭一緊,望著那緊閉的兩扇門,猶豫片刻,說道:「公公,婆婆吩咐了,我還有很多活要做。」老鬼提高聲音,說道:「怎麼,你只怕她,我喚你也不聽了?推三阻四的,想忤逆不成?」月娥無法,終於推開門進去,卻見室內光線昏暗,拐進裡間,看到那老鬼斜倚在床頭,見了月娥,說道:「過來啊,我有點不舒服,方才吐了一口,像是不妥,你替我看看,地上有無血跡之類。」月娥料想他病中是不敢怎樣的,便過去站定,看了看地上並無什麼,便道:「公公多想了,怎會有事,如果公公覺得不適,可需要我去請大夫來?」老鬼冷笑,說道:「你心裡是巴不得這樣的吧,好借著這個機會,再跟那個蘇青眉來眼去是不是?」
月娥垂眸說道:「公公說哪裡的話?」老鬼說道:「你別不曉得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那蘇青至今未婚,你對他也是念念不忘的吧?」月娥搖頭:「月娘並沒有這個心思。」老鬼冷笑,說道:「也是,你如今是我王家的人,四鵠不放,你若是敢出牆,就被浸豬籠,諒你也不敢。」月娥不語,老鬼斜睨著她,猛地咳嗽起來,身子微微一歪,好似是要摔下床來一樣,月娥看不過,伸手欲扶一把,不料老鬼猛地一下攥住她的手腕,將她用力一拉,月娥站不住腳,整個人竟被老鬼拉的摔倒床上,那老東西動作倒是敏捷,見狀立刻一翻身,便欲把月娥壓在下面。
月娥被他騙到,心頭作嘔不已,見那張皺紋密布鬍子亂顫老眼昏黃的臉靠近,急忙將他推開,這老鬼年紀雖大,精神卻強悍,竟也有幾把力氣,攥著月娥的手腕不放,月娥一時掙脫不了,便叫道:「公公你這是做什麼,快些放手!」
老鬼激動不已,顫聲說道:「這邊叫做扒灰,公公喜歡兒媳的……自古以來都有的……你不知麼?」一邊喘著向著月娥身上靠。
月娥見他動作亂抖,來不及多想,抬起腳踢到那老鬼腰間,狠狠用力向外一蹬,老鬼身子向外跌出去,果然把不住床邊,竟直直地跌下床去。
月娥只聽到「哎吆」一聲,急忙起身去看,那老頭撞在地上,毫無動靜,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昏迷。
見大夫謹慎守禮
那老鬼對月娥起了yín心,假借病著騙月娥向前,欲行jian騙。卻被月娥抽空將他踢到床下,那老鬼猝不及防,撞在地上,頓時便昏了過去。
月娥心頭怦怦亂跳,急忙下來探看,探了探那老鬼的鼻息還在,便略放了心,想來想去,狠狠地抬腳在老鬼的腰間踢了兩下,那老鬼宛如死屍,毫無察覺。月娥略出口氣,才稍微收拾了下衣裳,出門去將張叔喚來,只說無意中見到老東西跌下了床,張叔自將老鬼搬上床去,月娥便說:「張叔,我見公公昏迷不醒,恐怕他有什麼事,不如勞煩你一趟,再去請大夫來給公公看看。」老張頭說道:「少奶奶放心,我這就去。」說著便出了門。
月娥這才輕輕地鬆了口氣。
不多時候,老張頭引著大夫進了門,正是蘇青,身後依舊跟這個提著藥箱子的小廝。這一次月娥並沒有迴避,等那蘇青進了老鬼房中,她便等在外面,只聽屋內沉默了片刻,蘇青說道:「這昏迷並非是因為病症引起,而是一時血氣逆行……」他沉吟片刻,說道,「此事有點怪異,不過無妨,我為他施針,過了一時三刻便會醒來。」
月娥等了一會,才又聽到蘇青說道:「好了。其他的也沒什麼大礙。」便起了身收拾了東西,出了門來。
老張頭在前,小廝其後,蘇青在最後,出來門後,月娥先問老張頭:「公公如何?」老張頭說:「無事,大夫說過了,一會就醒來。」月娥點點頭,說道:「張叔,我有些事想問蘇大夫。」老張頭也是個知道事兒的,當下便說道:「少奶奶先問著,我去後院忙一會,片刻便回來相送大夫。」那邊蘇青略微垂了眼瞼,見老張頭走遠,才說道:「掃藥,你去大門邊上等我片刻。」藥童答應了一聲,便向著門口而去。
兩個外人都走開了,蘇青下了台階,向著門口那方向走了一會,才停住腳,問道:「王少奶奶有什麼想問的?」他始終垂著眼瞼,並不看月娥。
月娥看著他,說道:「蘇大夫,你精通醫道,那你方才替公公把脈,可知道他是為何而昏迷了?」蘇青聞言,雙眉略微一皺,淡淡說道:「似乎是一時血氣不順,……不知有什麼令他激動之事吧。」月娥輕輕一笑,說道:「蘇大夫果然高妙,只不過,你無論如何是想不出,那令公公激動的事是什麼。」蘇青微微轉開頭去,說道:「醫生只懂得救命醫人,其他的,自然是不關心的。」月娥說道:「是……」看著蘇青,說道,「那就算是公公因為要對我行那不倫之事,蘇大夫也是不關心的對麼?」
蘇青聽了這個,身子猛地一震,雙眼驀地看向月娥,顫聲說道:「你……你說什麼?」
月娥說這句話,就是想看他到底有沒有反應,見他如此,便說道:「蘇大夫你不是說其他的事情皆不關心麼?」蘇青盯著她,問道:「月娘,你方才所說的可是真的麼?」臉上透出一絲悽然的苦澀。
月娥也覺得心酸,低頭說道:「難道我會用這種事情來玩笑麼?」蘇青怔怔無語,月娥只看見他半縮在袖子裡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微微地顫抖著。
月娥說道:「蘇大夫,你可不可以替我把把脈?」蘇青問道:「你……你的身體有事麼?」月娥搖搖頭,說道:「我只是覺得……不太舒服。」蘇青將她引到旁邊的石台邊上,將自己的袖子在石凳子上掃了一番,又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來鋪在上面,才令月娥坐下。月娥見他如此細心體貼,心頭微微覺得溫暖,落了座,將手腕伸出,蘇青坐在她的對面,略微一撩袍袖,修長的三指,微微向前,似落非落。
月娥問道:「蘇大夫,怎麼了?」蘇青望著面前那一段皓如白玉的手腕,臉上露出猶豫之色,雙頰微微地泛著淡紅,才說道:「這……還是放下一層衣來……略遮一遮。」
月娥這才瞭然,原來這是「男女授受不親」!連診脈也都是……月娥微微一笑,將自己的貼身裡衣挽下一段來,蘇青這才輕輕搭上月娥的手腕。
蘇青靜靜地垂眸,三根纖長的手指微微而動,給月娥診了一會,才將手指移開,說道:「少奶奶身體無恙。」月娥聽了這話,心頭一塊石頭落了地,倘若自己有孕的話,蘇青沒理由看不出來,便說道:「如此便好了。」蘇青問道:「少奶奶可是有什麼擔憂的?」月娥抬眼看著他,說道:「我只是擔心我……不小心會有孕。」蘇青聞言,也抬起雙眼來看向月娥,兩個人目光相對,彼此探視對方心中所想。
片刻,蘇青才慢慢地說:「少奶奶何出此言?」月娥說道:「蘇大夫,你難道不懂的?」蘇青喉頭一動,才轉開目光去,說道:「這話又是什麼意思?」月娥說道:「我現如今已經是生不如死,若有了孩子,便更是逃不出生天了。」
蘇青的睫毛不停地抖著,過了一會,猛地站起身來,背對著月娥,也不說話。
月娥說道:「蘇大夫,你為何至今都未曾婚娶?」
蘇青背對著她,說道:「這個……與你何干?」語聲艱澀。
月娥說道:「我也知道與我無關,不過,我總還是希望你好的。」
「月娘……」蘇青驀地回過頭來,望著月娥。
月娥望著面前這張雙眸里隱帶淚光的臉,心底嘆道:「果然這蘇青對月娘還是未曾忘懷的。」蘇青喚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也不向前,只是看著月娥。
月娥低頭,說道:「我知道,我這一生是沒什麼指望了,所以總是希望你會好的,你已經不小,該婚配的,不要耽誤了。」
「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蘇青問道,略有些著急,「既然如此,先前你說不要孩子,又是什麼意思?」
月娥咬了咬唇,說道:「我不想呆在這生不如死的地方,自然想逃開的,但是卻不想再連累蘇大夫。」
蘇青臉上露出痛苦之色,說道:「你還在怪我麼?」
月娥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怪任何人,要怪,只能怪命運……只不過,就算我再怨天尤人怪命不好又能如何?這對我絲毫都沒有幫助。」說著,又看向蘇青,「就算是螻蟻尚懂得偷生,我只問蘇大夫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蘇青望著月娥,問道:「是什麼?」月娥略一猶豫,終於說道:「我……我想要個避孕的方子。」
蘇青的手又略握了握,月娥說道:「你……給不給?」
這時侯,遠處的藥童叫道:「大夫,該走了!」蘇青身子一震,轉過身欲走。月娥心頭一沉,叫道:「蘇青!」
蘇青腳步略停了停,終於稍微轉頭,卻沒有看月娥,只說道:「若是那個,我不會給……」
月娥後退一步,心頭略覺得絕望。而蘇青卻又說道:「因為你不必用那個……你不會……不會有孕。」
聞消息虔婆發威
蘇青說月娥不會有孕,他不是個隨口說謊之人,也不由得月娥不信,但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蘇青會這麼說,難道先前他曾經給月娥或者王四鵠診斷過,判定他們其中一人是不會有身孕的?可是……古代的大夫,有這種能力嗎?
蘇青離去之後,月娥狐疑不定,毫無疑問,對目前的她來說,不會有孕這的確是個好消息,但只因為不知道原因,卻叫人心底忐忑不安。正在發呆,卻見姚良匆匆地回來了,低低在她耳畔說了一會話,月娥聽了這個,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說道:「小良做的很好。」收拾了點東西給姚良吃,便打發他回廂房裡去,無論外頭有什麼動靜都不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