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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20:12 作者: 綠嬑
「那可有破解的方法?」
「很簡單,別去握傘柄,紙傘不畏懼光和火,只怕黃泉水,也許三味靈火和九天玄雷可以一試。」
說話的空蕩,紙傘已經飄至眼前,有的紙傘之下有極淡的白色虛影,有些微的人體輪廓,它們不由分說旋轉而來,在他們的頭頂滑過,在紙傘擋住頭頂的那一刻,一股清涼之氣撲面而來,混沌的世界也為之一變,每個人都能看到自己最想要得到的東西。
俞蘅站在飯桌邊,父母從廚房端著菜出來,他媽笑著招呼他:「來來來,我和你爸做了好菜,快坐下吃呀。」
母親心疼地摸他的臉:「怎麼瘦成這樣?唉剛畢業是這樣,找工作不著急,還有我和你爸在呢,你慢慢找,找到合心意的……」
看著父母的笑臉,他當做臨時福利貪婪地看多幾眼,直到父母將筷子塞到他手邊:「拿筷子吃飯了,別傻站著。」
他握緊雙手沒有接,俞母疑惑地看他:「拿筷子啊。」俞父也拿了一雙給他:「接筷子啊。」
「我不吃。」
話音剛落,面前的人變了臉色,虛假維持的面具微微蕩漾起來,連五官都有些模糊,兩人不屈不撓地繼續左右夾攻,兩雙筷子戳在他眼前:「接啊!」「拿著啊!」「拿!」「……」
他轉身徑直往門外走,身後傳來急促的追逐聲,「兒子!小蘅!」「寶兒啊!」
推開大門,刺眼的光照進來,他毫不猶豫地踏出去,然後踏回現實里。身邊的鄒凝和趙雅並沒有握傘,兩人的手握成拳頭,只是眼睛緊閉臉部扭曲,應該是在抵禦幻覺的誘惑。他發現這片鬼蜮的邪祟極為喜歡用這樣的幻覺招數,將攻克人心這一招練得登峰造極。
人心,本就是往前一步天堂,往後一步地獄的存在,它最脆弱,也最堅強,有時候最醜陋,有時候又是最美好的東西。
他正要去點醒其他乘客,沒曾想剛走出一步,從他身邊飛走去尋找下一個獵物的白紙傘突然停滯,急速旋轉著以傘尖刺他心口。俞蘅靈活閃過,他身邊的其他紙傘卻同時圍觀過來,傘尖齊齊向他,一副要將他戳成篩子的架勢。
滅火器根本砸不到這些紙傘,傘魂一體,本就不是俗世之物能碰到的東西,可是它們戳他時一戳一個血窟窿,傘尖吸血,不一會兒他就覺得氣血虧損眼前發黑。
紙傘太多,費盡力氣招來幾道五雷咒,轟散一層又有一層。紙傘的海洋里誘惑之音從未停歇,他一會兒看見父母,一會兒看見火車到站,外面陽光灑滿大地,一會兒又聽見九九在對他說:恭喜宿主達成所有任務成就。
身心受到雙重的折磨打擊,讓他疲於應對,他已經到了山窮水盡之時,只好拿出被顧明磊血液浸染過的三味靈火符,咬破指尖掐訣,紅色的符紙騰出炙熱火焰,以赤陽體的極陽之血為引,瞬間炸出沖天熾熱火海。
火舌吞噬一把把紙傘,一往無前所向披靡,無數的惡鬼哭嚎,魂體在傘下隱約掙扎,紙傘倉惶逃離,可是只要沾上一點火星,星星之火呈燎原之勢,眨眼間就能將紙傘燒得乾乾淨淨。
如此霸道的三味靈火終于震懾住其他紙傘,它們速速退開,甚至有的來不及勾走入網獵物的魂魄,傘面一收咻地往遠處竄逃。
被勾出來的魂魄茫然地撲倒在地,它看見自己的身體站在遠處,便想要走回去 。可鬼蜮詭譎,有一股來自天空的力量吸著它上浮,它伸出手大叫著不甘著,卻終究回不到自己的身體,在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徹底蹤跡全消。那魂魄的身體站在原地,同樣茫然地睜開眼睛,木木然地嘴角流下口水。
紙傘的全線潰逃並不意味著勝利到來,俞蘅嘔出一口血,徹底陷入黑暗中。
數不清的失魂失魄之人或站或坐或躺,都是同樣一副空茫的表情。火車廢墟里拼命爬出來的乘客還未喘口氣,車上不穩定閃動的燈光眨了幾下,徹底暗了下來。粘稠的黑暗從四周湧進,看不見,什麼都看不見。
「有人嗎?有人嗎?!」倖存者哭著大喊,喊叫的聲音在曠野中迴蕩,回聲染上怪異的哭泣聲,陰風從貼著地面卷上來,從腳底板往上爬。
「啊!」
綠色的磷火悠悠蕩過,照亮白骨上滑落的粘稠血跡,血跡在還沒流干之前被看不見得手一把抹乾,也許是舔干也說不定。
另一地的寂靜之處再次傳來一聲爆響,大地震動,又一列火車從天而降插入白骨堆之中。哀嚎痛呼聲中,有一種聲音逐漸清晰,那是木魚聲。紙傘借魂煞成功再次掀翻一列火車,照葫蘆畫瓢地捲土重來,意圖吞沒這一整車的魂魄,沒曾想木魚聲中夾著的佛音如此厲害,金色的佛光一圈圈蕩漾開去,溫和地震碎一把把紙傘。
厲鬼悽厲地大叫起來,在金光中化為碎片,然後被鬼蜮吞噬得乾乾淨淨。
金光勢如破竹,打破了列車與列車之間的黑色壁壘,幾個空間被金光打通,鄒凝滿身血倒在地上,她用力將脖子上的骨手掰開丟掉,虛弱地抬頭面向金光來處,不自覺地掉下眼淚。
「救、救----」她的聲音嘶啞幾乎無法發聲,狠狠咳嗽幾聲吐出血,她拿出一塊木牌,用手指沾自己的血在木牌上畫符,斷斷續續地念完咒語,「去!」木牌化作白光往金光來處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