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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頁

2023-09-22 18:11:57 作者: 白霜白
    彼時針落可聞,柳煦兒下意識將呼吸放輕, 試圖降低存在感。然而這屋子裡只有她和宋崢二人, 想要假裝不存在是不可能的。宋崢來到床邊坐下, 執起她已經包紮好的雙手反覆摩挲。

    「還疼?」

    聽見宋崢語氣平和, 柳煦兒頓覺問題不大:「不……」

    誰知手中力道一收緊, 到嘴的那個『不』含在舌尖被柳煦兒適時收住,她心虛地抿了抿唇:「疼。」

    「疼還是不疼?」宋崢微眯雙眼,眼裡透出滿滿的危險訊息, 這下柳煦兒回答得更不利索了:「疼的、好疼的。」

    宋崢靜靜端看她心虛中夾雜著一丟丟無辜的小臉蛋, 無聲吁嘆,輕輕將那小身板環進懷裡:「嗯,我會讓蘭兒給你調些止痛的藥, 現在還有點疼你忍一忍。」

    柳煦兒默默貼在他懷裡待一小會,然後仰起臉:「其實也沒有那麼疼的。」

    宋崢把她的臉摁回去:「我心疼。」

    柳煦兒只好繼續維持原狀一小會, 然後沒忍住抬起臉:「你不問我為什麼跑去歸燕宮?」

    宋崢覷她一眼:「昭燕把你叫去做什麼?」

    柳煦兒倒抽一口涼氣:「你怎麼知道的?」

    宋崢被她氣得牙痒痒,這種事情不問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她讓你去你就乖乖去了?」

    柳煦兒當然也不想去的:「可是她說要把你的身份秘密曝光出去。」

    「那你怎麼不先跟我商量,問我到底怕是不怕了?」宋崢好氣又好笑。

    柳煦兒偏著想:「那你不怕麼?」

    「現在才曉得跟我商量已經晚了。」宋崢在她臉上一通蹂|躪:「我若是真怕曝露身份,就絕不會那麼光明正大地住進綴華宮、任用梅蘭菊竹, 然後明目張胆地要求娶你。」

    「反倒是你,你若是剛才在昭燕手裡有個好歹,就什麼都晚了!」

    柳煦兒瑟縮脖子,咂嘴道:「她傷不了我。」

    去會昭燕之前柳煦兒早想好了。昭燕傷不了她,就算設下埋伏還是什麼陷阱,她也想好逃跑的退路,才不是腦子一熱衝動行事貿貿然去見昭燕的。

    宋崢微哂:「可你不知道她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柳煦兒抿著下唇:「我現在知道了。」

    昭燕向刀口撞去的意圖太明顯了,明顯到柳煦兒即便心知已經收不住勢,依然自殘性地拼命抓住刀口,不讓昭燕的意圖得逞。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否則一旦昭燕死在她手中,被早就守在外頭等著當場抓凶的那些宮人逮個正著,屆時柳煦兒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如此一來必然對他們往後大婚造成極大的不良影響。

    宋崢是真的結結實實鬆一口氣,他怎麼也沒想到昭燕竟會以這種方式報復他,萬幸柳煦兒平安無事,而昭燕的打算已全盤落空。

    宋崢心中不再抱持奢望,或許他早該明白這一點,曾經的他多麼希望彼此能夠不計父輩遺留下來的恩怨繼續和平共處,可惜昭燕的所作所為徹底打碎了宋崢留在心底的最後一點念想。

    左右昭燕已經時日無多,宋崢不打算違背他對皇祖母的誓約,他將留給對方最後一份體面,他能承諾的也就只有這些。

    宋崢想通之後,終於將昭燕從保護範圍里徹底剔除,不再為她保留任何位置。在昭燕餘下不多的日子裡,無論她如何懇求,宋崢都沒有再去見她一面。

    得知宋崢的身份秘密不會成為他的負擔,如此一來昭燕的威脅也已經徹底失去說服力,心頭的巨石伴隨柳煦兒的恍然大悟徹底散去。

    帝後大婚之日,百官道賀,普天同慶。

    太后這一回入京,終於不再滿懷愴然,而是足足笑了一整天。

    最令人大跌眼鏡要數昔日殿前紅人柳公酌,他以鍾食鼎鳴的世家出身,後因家族獲罪淪落為奴,後以驚人的手段輾轉侍奉兩位皇帝,原本先帝駕崩那時候,所有人都等著看他笑話,認為得罪新帝的他好日子勢必到頭,誰能想到他竟火速傍上太后隨她離京逃到了貴安,而一年之後大搖大擺返回上京的他竟已搖身一變,成了皇帝的老丈人!

    世人不禁感慨柳公酌這一生雖跌宕起伏,但那非凡的運氣和眼界屬實令人嘆為觀止,可羨不可求啊!

    宋崢萬萬沒想到他和柳煦兒大婚,最風光的竟然是柳公酌。便連柳煦兒聽說爹爹隨太后歸京觀禮,一顆心滿滿當當全撲在他身上,魂不守舍行完冊立大禮,即將送入喜房之前悄悄從鳳輿探出小手揪著他的一角袖袂。

    不知道的還當帝後濃情蜜意鶼鰈情深,知道內情的宋崢恨得牙酸,卻不得不輕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讓命婦將人引入宮閣。

    直至喜宴盡歡,月上宮閣,春宵一度。

    帝後成婚之後,雖是沒有回門一說,但柳公酌就在宮時,並不妨礙柳煦兒見爹爹。宋崢再不情願也答應了,只不過他親自陪同柳煦兒見柳酌,防人比防狼還緊張。

    柳公酌這一年說是跟去貴安侍奉太后,但事實上太后壓根用不著他,柳公酌在舊宮裡撿了個閒差,日子過得分外閒適與輕鬆,沒有需要操勞的事,身子反而養好許多。

    柳煦兒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張口就說:「爹爹,你氣色變好了。」

    「娘娘較從前也圓潤不少。」柳公酌如今哪還能像從前那般翹起二郎腿施然坐在太師椅上?尤其柳煦兒已經是皇后了,她男人就立在一頭虎視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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