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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11:57 作者: 白霜白
所以當高巽走投無路之際,宋崢為他指引明路,讓他帶著自己的計劃前往淮東,與邢氏接應並著手進行下一步。
後來,邢氏閥主之子邢嚴與朝廷鬧翻之後忿然辭官,宋崢應閥主之意阻止邢嚴身先士卒衝殺前線的打算,將人引渡故土淮東,從中套取一份人情。
而今西蠻洶洶來犯,國難當前,淮東門閥若還獨善其身,屬實枉為大成子民。於是他們送出十萬精兵,幫助朝廷抵禦外敵。一則對外攢得名聲,再則藉此名目投效宋崢,亦不怕朝廷事後問究,非要安他們個結黨營私。
淮東援兵一到,遲遲攻城不下的西蠻在前後夾擊之下不得不選擇退兵,這時困守城內的官民們終於迎來全新的轉機,無不欣喜若狂士氣大漲。
但鎮守城中的宋崢並未因為援軍趕到而鬆懈下來,他與高巽會師城下,立刻部署反攻西蠻,短短數天完成逆襲,逼使西蠻再次退兵,也讓整個大成軍隊軍心大震、士氣如虹。
而隨著朝廷調派的援軍緊趕慢趕終於抵達邊境,手握數十萬大軍的宋崢以碾壓之勢在兩國交鋒當中連戰連勝,並且重新奪回在此之前曾被占據的那座城池,並將西蠻打得狼狽退敗。
這時候的宋丞已經一戰成名,他的事跡傳遍大成王土,也傳入了西蠻人的耳里。正當所有人都以為他甚至能夠乘勝追擊滅了西蠻這個自古至今的政治頑敵之時,來自上京的一道聖旨卻抵達邊防軍營,皇帝來旨召他回京。
但這是一個極為微妙的節骨眼兒,西蠻雖然兵潰如山倒,並且大有退降之勢,但究竟是誘是實尚未可知。而大成這邊本可以緊追急上,皇帝一道聖旨卻要調走主帥,這對整個邊境大軍而言無疑是個極大的挫傷,尤其空降奇兵,誰與誰都拎不表,營中任誰均是不服。
故此宋崢在接到聖旨之後雖未拒絕,但也沒有立即動身,反是提出條件要求改換另一員大將,由他擔任統帥之職。
宋崢提出的人選,正是下獄多時的高巽之父高柏疏。
這個條件傳回上京的同時,宋崢遞出一系列陳狀,證實當初高柏疏被冤下獄的種種罪名皆為莫須有的構陷,並將矛頭直指當時前往贛江臨軍的指揮使文潮,正式為高柏疏洗清罪狀,還他清白之名。
高大將軍本就無辜受陷,因文潮已死,手下群龍無首,竟被一掀就掀了個底朝天,皇帝為免牽涉到自己身上,他一心要召宋崢回京,於是草草結案將高大將軍放了出來。
於是在高大將軍遠赴邊境與兒子會師之際,宋崢也將踏上歸京之路。
安晟公主和親西蠻之時正值丹桂飄香的金秋時節,化為宋丞的宋崢受召回京之時卻已至數九隆冬。入城這日,京中百姓夾道相迎、萬人空巷,遙記當初化為安晟歸京也是這副場景,但今日卻是真正意義的將士凱旋。
可是宋崢臉上並無喜色,反因面色沉鬱而令周遭人感到心驚動魄。一同歸京的還有當初假作誘餌帶著公主翟車逃往邊境的方大人,他在被宋崢救下之後便一直隨他鎮守邊城,彼此在數月相處與共患難後逐漸成為擁有更深層次的了解與交情。
身在局內更能了解當前局勢的方大人對宋崢此行受召回京抱持並不看好的態度,皆因這段時間他已清楚看透皇帝貪婪的嘴臉與真面目,姍姍來遲的援軍已經充分展現皇帝對邊城官民生死的漠視與冷酷,除此之外便連方大人都能感受到皇帝對宋崢本身的敵視感。
尤其是在宋崢越戰越勇本可以有望一舉拿下西蠻之際,皇帝一改之前的推三阻四突然將他召回上京,許多人私下都說那是因為皇帝手中已有籌碼,這個籌碼足以穩住皇帝的不安,進而忽略宋崢的威脅性。
據說這是因為皇帝的後宮有位妃嬪懷孕了,並且那位妃嬪在太醫們傾盡所有的調理之下成功穩胎,腹中孩子極大可能是個男孩,這意味著皇帝這一脈後繼有人了!
如此一來,宋崢受召歸京的意味則變得曖昧不定。方大人唯恐這是一場鴻門宴,想必當事人心中也是清楚這一點,故而重歸故土卻未表露半分喜色。
方大人安慰說:「如今殿下之名在我大成家喻戶曉,文人墨客讚許有之,朝中官員推崇備至,身後更有淮東門閥鼎力支撐,想必陛下斟酌再三,必不敢輕動於你。」
宋崢看他滿目憂色,長舒一口氣:「你說的對,所以我擔心的不是這些。」
方大人不解:「既是如此,殿下又是顧慮什麼?」
他手中的籌碼比皇帝只多不少,宋崢根本不擔心皇帝召他回京另有圖謀居心不良。
隨著熟悉的宮城逐漸映入眼帘,舊日時光歷歷在目,晦澀的黑氣漸漸籠罩周身。宋崢雙目陰翳,他心中壓著一件事,始終惦著一個人,他不知道這趟入京能否解開,更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見到那個人。
皇宮,議事殿。
皇帝來回踱步,焦慮非常。
周遭宮人大氣不敢喘一聲,就在剛才有人上前想勸,被盛怒的皇帝踹成殘廢拖下去了。
沒有人敢勸阻,更沒有人敢靠近,皇帝越發焦慮,內心的恐慌被掩藏在焦慮與怒火之下,他不自覺地咬斷指甲,再咬下去,指皮都能溢出血來。
有人姍姍來遲,他恭恭敬敬地跪拜在皇帝膝下,大呼一聲吾皇萬歲。
皇帝如見救星,但他沒能表露太過,隱忍地頜首罷禮,摒退所有宮人,將柳公酌拉了起來:「公酌,那個人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