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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11:57 作者: 白霜白
晚熒靜立一側,眉心微蹙幾不可察。等到昭燕在皇后懷裡哭夠了,晚熒陪送她返歸燕宮時眼角餘光一掃,赫然瞥見某道極為熟悉的身影入了鳳儀宮。
她心下一動,文潮?
第71章 探視 安晟回京至今竟直至今日方第一次……
這日昭燕上鳳儀宮哭了半宿, 屬實哭得闔宮上下愁雲慘澹。
等她離開不久,皇后只道心緒不寧,摒去了宮人闔門靜思, 便也念念有詞,道起了一聲阿彌陀佛:「可憐我兒心地善美, 她這樣金貴的主兒願意為你落下眼淚,你這一死便是值了, 來日定要保佑她。」
另一側帷幕之後悄然走出一個人,畢恭畢順地拜了個禮:「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皇后沒有回頭,卻也一點不意外對方的出現:「昭燕哭得本宮心坎疼得緊, 無甚心情應對這些虛禮, 能免則免了罷。」
方才晚熒在外頭瞥見的那抹身影確是文潮, 此時人已拜在皇后面前:「都說昭燕公主乃是宮中難能可貴的良善之主, 不過是死了區區一個奶姆竟也令她這般悲憫動容, 可見公主秉性上佳,可謂是宅心仁厚。」
「便是怕她過於單純、柔善可欺,本宮才要事事擔著, 處處為她打點好才行。」提及女兒昭燕, 皇后嘴裡抱怨,面上卻不自覺放柔神情。
文潮好整以暇:「娘娘放心,經此之後想必昭燕公主定不會再抱暇想, 便是日後再有相見的機會,恐怕也不敢靠近安晟公主了罷?」
說到這事, 皇后面色淡了淡:「不會再有機會了。」
安晟和親西蠻之後,必不會再有回頭之日。文潮笑意加深:「娘娘說得極是。」
皇后回他一眼:「此番你將作為使官隨同和親隊伍前往西蠻……」
「這一路該怎麼做,你應該心中有數。」
文潮拱手作揖:「奴才定不會讓娘娘失望。」
皇后幽幽長出一口氣:「如此甚好。」
*
柳煦兒睜開眼的一瞬間下意識找公主,可是自她醒來之後斷斷續續眠而復醒, 聽說公主總會守在她床前,卻每次總與她錯過。
柳煦兒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便連偶爾探視的菊竹姐妹也發現了,不禁逗她:「你是不是又惹公主生氣啦?」
「我不知道。」柳煦兒是真不知道,她分明覺得最近一次的抵足而眠已經足夠增進彼此的親昵的,卻原來認為親昵的只有她嗎?柳煦兒不由自主陷入煩惱。
打發了菊竹姐妹以後,最常來看她的是照顧病情的蘭侍官,便連梅侍官都來得少了,聽說公主和親的日子就在眼前,大家都在忙著收拾東西,畢竟這一去便是真正的迢迢長途,生死未卜,說不定這一去便與大成永絕,再無歸途。
這期間綴華宮跑了不少人,安晟懶得處理,都是梅侍官在打點。自廣開善恩的皇后娘娘主動要走了幾個人以後,梅侍官便沒再拘著那些人,只要敢提出外調的都允了,省得憑白遭人背地裡怨。
原本還有那麼一小搓無處可去勉為其難留下來的,結果許嬤嬤的屍身一經打撈起來,人們以為安晟公主已經癲狂至殺人泄憤的地步,嚇得又跑了一撥。
眼看綴華宮裡就只剩下安晟從貴安帶至上京的那些人,卻不知公主是否自暴自棄,竟是揚袖一揮,將人遣返回去服侍太后去了。
如今偌大的綴華宮算是徹徹底底人去樓空,留下來的人十根手指都能數得清楚。
柳煦兒一聽綴華宮人手緊缺,顧不得養病就要下榻了,被蘭侍官給一把摁住:「別別別,你知道咱們殿下用不著別人侍候的。左右沒用的人都走光了,耳根清靜也挺不錯。」
自從和親西蠻的消息在宮裡宮外飛速擴散之後,牆頭草勢力眼便如雨後春筍噔噔直冒,佛性如蘭侍官都曾被氣得不輕,更別提脾氣火爆的菊竹姐妹。
萬幸那會兒柳煦兒昏迷不醒無知無覺,不必承受那些氣人的糟心事。
柳煦兒越聽越不是滋味:「那公主一定很難過了。」
蘭侍官頓聲:「還行吧。」
柳煦兒汲起小鞋就要下地:「我的燒已經退了,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去找公主。」
蘭侍官一個不留神險些被她給溜了,忙不迭拎起她的後領往回摁:「朝廷撥下來的嫁妝送來了,殿下在前殿正忙,你可別去添亂了。」
柳煦兒宛若小雞般被提拎回來,默默鑽回薄被裡在,一雙濕漉漉的水眸巴望著看她:「那等公主忙完了,你能不能告訴她說我想她?」
「……」
蘭侍官輕咳一聲,給她掖好被角輕輕拍:「他也想你。」
*
這趟公主和親西蠻,兩國聯姻意義非同小可,大成備齊厚禮,百里紅妝,堪稱隆重。安晟冷眼看著無數宮人尤如盲頭蒼蠅繞來繞去清點嫁妝,視線回落,偏向奉旨送妝的柳公酌。
說來也巧,柳公酌之名非但早有耳聞,他的乾女兒恰恰就在綴華宮裡,可安晟回京至今竟直至今日方第一次與柳公酌打照面。
「茶涼了,殿下可需換一盞?」
柳公酌言笑晏晏,此人面白無須,生得斯文又秀氣,舉手投足的風雅像個不卑不亢的墨客。事實上在柳家出事之前便是赫赫有名的書香門第,誰知入宮為奴的這些年到底有沒有壓垮身背那根脊梁骨。
安晟回想往日種種,只覺對方與他從柳煦兒口中了解到的模樣不太相符,尤其這人看上去比文潮那個死太監還要充滿威脅性,無論如何也讓人無法將他與柳煦兒往父女那一掛聯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