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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11:57 作者: 白霜白
他心中的安晟,是個無論好壞都會仔細聆聽並回應他的人,是安晟造就了今時今日的他。
正如柳煦兒說的她很美,長得美,心更美。
「但公主明明還是公主,卻又讓我覺得已經不再是曾經的那個公主了。」
柳煦兒說:「人總是會變的。」
邢嚴頓聲:「你說的對。」
在無數個魂牽夢繞的日與夜,安晟是他心中的支柱,他曾無比渴望再次相見的那一天。然而事實上,時隔多年以後相互再見,她已經不記得他了。
當曾經的一切化作泡沫,在經歷無數次失望以後,邢嚴心想也許他喜歡的僅僅只是存在於他腦海中的安晟而己。
柳煦兒盯著他的側面,隱隱覺出一絲釋懷,不過很快邢嚴眉心擰起來:「不過在辭官之前,我還是不能讓那群只說不做的主和派贏得太輕鬆。」
「如果可以,我絕不希望犧牲公主來換取所謂的『和平』。」
柳煦兒愁眉苦臉:「我也不想。」
兩人相對無言,邢嚴輕咳一聲:「今日之後我也許不會再有機會入宮了,說來慚愧,當日信誓旦旦必破水井落屍案的,現在卻是不能再查下去了。」
「沒事沒事,邢大人一直替我惦記此事,我該感激你才是。」反正她早就不指望能破案了,不過柳煦兒想到上回那條線索還沒向邢嚴提及,正埋頭擼袖子,忽聽邢嚴說:「其實最近我還查到了一件事,那便是有關死者的身份。」
柳煦兒一愣:「死者的身份你上次說過了……」
邢嚴卻搖頭:「我說的是她入宮之前。」
「入宮之前?」
「此女名喚李琴,入宮之前她就住在城北老盤十里竇。」邢嚴深深看她一眼,「巧的是當我翻查到你在隨柳總管入宮之前,正好也住在那裡。」
「柳姑娘,你真不認識她麼?」
第66章 不明白 「爹爹,我還是不明白。」……
一道驚雷轟聲劈下, 高空密雲聚成雨珠,頃刻降下滿城豪雨。
宮人打傘往來匆匆,孰不見一道濕漉漉的黑影穿行而過, 一頭栽進常欣宮。
柳公酌從前熬過不少苦頭,年輕時候不覺得, 年紀大了以後漸漸變得周身病,陰雨天裡骨頭酥, 便覺得不論腿腳還是腰骨滿身儘是不自如。
每當這時候他便要在常欣宮裡靜靜養上好些日,活兒都交去給了自個的徒弟們。但柳公酌其實沒收過幾個徒弟,文潮算一個, 龔玉拂算半個, 餘下的也不知是看不上還是怎麼的, 能用的人來來去去也就那麼幾個。
有人說他年紀大了力不從心, 這是起了隱退的心思。
不管別人怎麼想, 龔玉拂卻是殷切盼望他能過得好好的。此時她正往屋裡送茶,便見柳公酌倚坐靠窗的官帽椅,透著槅窗雨簾眺望天邊, 幽幽發出一場嘆:「又下雨了。」
「可不是嗎?今夏的雨水不僅多, 一場更比一場凶,別是又鬧洪了。」龔玉拂送來茶盞,躬身跪在他的腿邊, 動作稔熟地輕輕捶捏。
「上京有南成運河,鬧不起洪, 地方卻不好說。」柳公酌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揩茶葉:「好幾年沒這麼下過雨了,偏巧趕上今兒個……倒是有點意思。」
龔玉拂在柳公酌身邊侍候慣了,便是沒頭沒尾一句話也能隱隱摻透幾個意思,不以為然道:「那看來老天也不見得偏撥哪個, 什麼人什麼命數都是天註定。」
「天註定?」柳公酌輕笑:「那你說說你的命又是怎麼定的?」
龔玉拂低眉垂首,語氣放輕:「天註定我遇見你跟了你,便是一輩子侍奉到底,玉拂也能無怨無悔。」
也就只有在柳公酌面前,才能讓龔玉拂這樣心氣高傲的人真正流露出伏微作小的軟和之色,可惜柳公酌從未認真對待過這份感情:「那不叫天註定。你遇見我,是因為龔家欠我良多,可惜人死絕了,剩下你這麼個小丫頭活在這個世上,我總得留個盼頭不是?」
龔玉拂面色一黯:「是玉拂說錯話了。」
柳公酌興致缺缺,拂手示意不必捶腿了:「文潮那小子最近又耍什麼花樣了?」
龔玉拂收手退到一邊,打起精神說:「近日您身子骨不舒爽,司禮監被他攪成一言堂,風向頗有些微妙。而且我看他最近頻繁出入議事殿,殿前侍候的活也被他攬去不少,他似乎總與陛下私下耳語,我恐他生異心,或會對您不利。」
柳公酌靜靜聽著:「還有呢?」
龔玉拂細酌片刻:「那日煦兒求見不成,文潮似乎還想哄她對食的事,不過煦兒沒有答應。」
柳公酌支頤敲指:「還有嗎?」
龔玉拂見事無大小他都好似不上心的模樣,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我總覺得文潮越漸不好控制,真不需要想個法子治一治他?」
「尚且不成氣候。」柳公酌淡淡。
龔玉拂見他是真的不將文潮的異心放在眼裡,也就沒再繼續揪著他說事。不過提到柳煦兒,她忍不住道:「柳公,我實在想不明白為何要將煦兒送去安晟公主身邊。她那性子又鈍又蠢,一點不頂事兒用,究竟能為咱們辦得了什麼事兒?」
柳公酌別她一眼:「你可知道我交給她的究竟是什麼事,你又知道她完成不了我交給她的那件事?」
龔玉拂滯聲,她並不相信柳公酌告訴柳煦兒的報恩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