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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11:57 作者: 白霜白
「就、就在宮裡隨便走走,沒去哪呀。」柳煦兒吱吱唔唔, 含糊其辭。安晟卻不是這般好糊弄的人:「隨便走走, 能從綴華宮走到常欣宮?」
柳煦兒一聽, 公主門兒比她還清, 根本糊弄不過去, 一時間有點小緊張:「你怎麼都知道啦?」
安晟幽幽瞥她一眼,將臉別回榻里側:「我能知道什麼?我不過怕這會兒生著病,若你又在外頭遇上什麼事, 便是下榻趕去都趕不及。」
公主自個還病著, 卻處處為她著想憂慮。柳煦兒心中萬般觸動,半是酸澀半是甜:「都怪煦兒不懂事,老是惹公主擔心。」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安晟陰雲轉晴,正待仔細問問她跑去常欣宮究竟只是去見她乾爹, 還是那該死的文潮時,一扭頭卻見柳煦兒眼眶已經蓄起了汪洋大海:「要是以後沒了公主,煦兒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
安晟忙不迭從床里掀起來,揩去淚珠摸摸小臉, 慌張得不要不要:「我不是凶你、怪我怪我,是我小題大作,我再也不嚇你了。」
柳煦兒環住公主細腰,埋在她平坦的胸脯蹭眼淚:「我不怕你凶我,也不怕你嚇我,我就怕你不要我。」
「我幹嘛不要你?」安晟一遍又一遍地替她順毛,暗暗猜想會不會是那個該死的文潮在她面前危言聳聽,把柳煦兒給嚇壞了:「我們不是約好了攜手共老?我可是打定主意要你陪我過一輩子的。」
誰知這話非但沒讓柳煦兒平復心情,反而讓她哭得更凶,安晟直接更傻眼了,他說錯什麼?難道柳煦兒打算反悔,決定不陪他過一輩子了??
「是不是文潮跟你說了什麼?」安晟怒髮衝冠,捧起她濕漉漉的小臉質問:「難道他令你轉變心意,你不想陪我過一輩子了?!」
「怎麼可能。」柳煦兒皺了皺哭紅的鼻子,天可憐見的,安晟瞬間心軟成泥,軟言細語地哄:「好了好了,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愛哭,最近這是怎麼了?只要你不哭,我什麼事都能依你,便是日日要我抱著哄你睡也沒問題。」
回想昨夜兩人相擁而眠的畫面,一覺醒來的柳煦兒簡直想不通自己到底哪來的勇氣,得虧公主這般包容她的放肆,否則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柳煦兒小臉泛紅,淚水不知不覺止住了,安晟細細端詳一眼,直覺柳煦兒的反常極不對勁。
素日裡她就是個什麼都不放在心坎上的性子,說是豁達,其實就是有點沒心沒肺。安晟並不覺得這樣不好,他反而希望柳煦兒能夠一直無憂無慮下去,而不必如他這般不停揣度、反覆思索,什麼都得算計其中。
可不知從何時開始,柳煦兒變得不高興。安晟仔細回想,昨日從外面歸來的柳煦兒就顯得極不尋常,是因為什麼?
安晟心頭一跳,垂眸盯著柳煦兒蔫嗒嗒的小臉。他沒有立刻開口,而是問起:「今早醒來發現你不在,梅兒說你早早走了,怎麼突然想去常欣宮?」
柳煦兒神情微滯,雙眼閃現一絲慌張,安晟佯作沒看見:「我知道你爹爹是殿前紅人,而我畢竟只是前朝公主,說話的份量不及他……」
「而且身不由己,說不定哪一天就不在宮裡了……」
柳煦兒正欲澄清,聽到後半截臉色微變,怔怔盯著公主。安晟沒有迴避地直視她,柳煦兒突然回想起當日在佛台山上,隨侍太后的宮女瑤鈴與她說過一席話,以及太后意有所指的一席話。
隱約間柳煦兒似乎明白過來,所謂的遠方也許並不是指舊京貴安:「公主,你是不是其實已經知道你將要……」
「和親西蠻?」
安晟的聲音很輕,可是柳煦兒聽得分明,恍然大悟。
原來公主早就已經知道她將代表大成和親西蠻的事情?柳煦兒慌了:「可是、可是那時候明明還沒有……」
可是那時候西蠻來犯的消息還沒有傳回上京,快馬加鞭的急報也未趕至佛台山,為什麼她們卻會知道這件事?難道公主和親並不是因為西蠻來犯,而是陛下早有決意的事情?
見她這般反應,安晟哪還能不明白柳煦兒這兩天的反常究竟是因為什麼?他輕聲嘆息:「你以為陛下為何忽然將我招回上京?」
安晟隨太后在舊京貴安住了將近八年,這些年皇帝並不是不曾提出召回公主之事,只是態度並不那麼強硬而己。今年與往年不同,這一次皇帝並沒有與太后商議,一道聖旨直接下達,宣安晟公主啟往返京。
便是察覺其中有詐,故而太后一開始主張反對,無論如何也不同意安晟入京的。但安晟早已厭倦了藏匿與忍耐,事實上這些年他並未懈怠,招攬人才暗中布局。若非太后處處壓制,不希望他們叔侄相爭,他說不定早就已經動手了。
也許皇帝正是察覺到他的動作,才會如此提防他。
但安晟一開始卻只當皇帝把他招回上京是為了就近監視,直到最近察覺皇后的異常,經查探竟得知皇帝與皇后私下竟達成了某種協議。
「西蠻來犯並不是沒有徵兆,近些年他們在兩境交界動作頻頻,朝廷並非全無所覺。只是當今聖上崇文抑武,本就不支持戰事再起。」安晟面露嘲色:「否則當年遷都之後蓄起的兵力明明可以再打幾場翻身仗,偏偏皇帝非但派去使者與西蠻進行和議,竟將同父異母的兄弟送入西蠻為質,令我大成淪為向西蠻搖首擺尾的窩囊之輩,可嘆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