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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11:57 作者: 白霜白
安晟負氣道:「那怎麼一樣呢?皇祖母只有一個,沒了就真的沒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太后被他整得徹底沒脾氣:「好、好,你瞧哀家這不是好好的?哀家還得長命百歲,等著抱咱的曾孫子。」
提及一聲『曾孫子』,竟是不知觸了安晟哪根線,臉上不由自主飄開兩朵緋色疑暈,看得太后直呼不對勁:「怎的?莫不是哀家的曾孫子已經有了?」
安晟急得只差沒把她嘴給堵上:「我倆清清白白乾乾淨淨,你可別盡瞎說壞人家姑娘的好名聲!」
「瞧把你給急的。」太后一拍腦門,眉梢眼尾全是曖昧的笑意,「說得也是。你倆若不清白,人家哪能懵懵懂懂到現在還啥也不知道呢。」
安晟被她取笑得只恨不能挖個洞把自己填了,回想那夜花前月下,雖然是他先主動,可後來柳煦兒比他還主動,安晟隱隱覺得彼此也不是全無機會與可能。
只是每每低頭瞥見自己這一身嬌滴滴的裙裳,再照照鏡子瞧瞧那張特意描出來的盛世美顏,安晟心裡說不出的不踏實,恨不能立馬改頭換面,換上當日潛出林府的那身行頭好好說予柳煦兒聽。
可是他不能,至少現在還不能過份曝露。
不是他不相信柳煦兒,而是他身後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背負,不允許他被感情沖昏腦袋,一昧兒女情長。
太后見他斂起笑意,便也不再繼續那個話題:「方才皇帝說到一半突然跑了,也不知是因為什麼那麼著急。」
聽她提及皇帝,安晟眉心一動,太后注意到他神情有異,心中起疑:「莫非出了什麼事?」
安晟沒有隱瞞:「聽說軍中來了急報,從上京快馬加鞭直接送到佛台山來,恐怕一刻也耽擱不得了。」
太后面色微變:「軍中急報?難道是……」
安晟溫聲打斷她:「您老一大把年紀了,甭操心那些個有的沒的,專心養好身子,我們都盼著您能早點好起來。」
太后被她的話噎住,緊接著又被安晟餵了一口湯下肚,到嘴的話總是想說說不出來,憂心忡忡:「哀家還是沒想好,哀家心裡捨不得。」
「捨得捨得,先舍後得,有舍便有得。」安晟舒眉:「還記得壽辰那夜孫兒給您備的大禮嗎?您總得相信孫兒自有化險為夷的本事。」
太后還想再勸什麼,終究是安晟給藉口塘塞過去了。
太后所中劇毒尤其兇險,少不得要靜養一些日子。然而皇帝卻因接到軍中急報,不得不提及啟程回京處理。隨同回京還有一干臣子與后妃公主,原以為會一直照顧太后直到她徹底痊癒的安晟並沒有留下來的打算,竟是決定隨同皇帝的後宮一併回京。
臨行之前太后讓人把安晟招來,她神色複雜地端詳安晟一遍又遍:「自你決定入京的那一刻起,哀家便再勸不了你什麼。往後的事誰也說不準,哀家但求你能平安,一切都好。」
安晟頜首:「我把蘭兒留下來,等你什麼時候好了,便差她回來我身邊,也算是為我報喜了。」
太后卻搖頭:「梅蘭竹菊各有所長,是哀家為你千挑萬選出來的人。無論你去哪裡,都必須跟著。」
安晟猶豫:「可是我擔心您……」
「哀家比誰都清楚自個的情況,哀家可沒你想像的那麼脆弱。」太后莞爾,「再說佛台寺有青燈古佛,沒什麼地方比這兒更適合哀家清修靜養的了。」
安晟見她固執已見,又聽說有好些醫官醫女會留下來照顧太后,這才沒有繼續與她犟。
眾人離寺那一天,太后沒有相送,但她也沒有臥榻不起,而是走到窗台眺望山澗,朝身邊侍奉的瑤鈴說:「給哀家準備筆墨。」
一隻白鴿展翅高飛,離開那重重青蔥的佛台山,遙遙飛往大成的國都上京。
卻在離寺之前,文潮探得那位閉關已久的乘風大師獨自騎馬從山道的另一側潛出佛台山,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早已安排在各條山道進行埋伏的暗兵迅速追上單人匹馬,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放出冷箭,受驚的快馬甩下騎馬的人,等伏兵追趕上來抓住那人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只是個面生的寺僧,而不是他們的目標乘風。
離開佛台山的皇家車隊中,得到消息的文潮並未露出意外之色,只是當他收到來自佛台山的消息指稱乘風閉關的那間客房彼時已經人去樓空,作了兩手準備卻依然沒能成功抓到那個人,文潮面色微微一沉。
與此同時,安晟的馬車隔層下方露出一枚閃亮亮的光頭腦袋,驚得柳煦兒一個倒仰,不慎跌入公主懷中。
文潮千算萬算也沒想到,高巽沒有趁著皇家車隊的離開往反方向走,沒有繼續躲在佛台寺的客舍佯裝閉關,而是挺而走險混入皇家車隊裡逃了出來。
早在當日安晟把高巽摁進屋裡一通破罵出來不久竟撞見文潮之時,他就猜到文潮的出現不會只是巧合那麼簡單。恐怕當時文潮已經注意並懷疑乘風,尤其是在太后出事當晚文潮甚至直接就將矛頭指向高巽可見一斑。
他料想到文潮一定會抓住這最後的機會進行一次包抄與圍剿,索性將人直接拉上車裡來,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行車路途再把人半路放下,等到文潮那邊發現有異,再想從車隊裡查出究竟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不過眼下有個比較麻煩的問題,柳煦兒並不知道高巽藏在車裡,剛剛她正想從隔層里掏些軟墊給公主鋪上,誰知竟被那顆亮眼的光頭給嚇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