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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11:57 作者: 白霜白
「不行,這段時間宮裡頻頻生事,如今內宮看似平平實則戒備比我們上次夜潛重宵宮要森嚴許多。而且皇帝那麼提防我,不到萬不得己別出手。」安晟尋思:「其實未必只能淪落劫天牢這種境地。之前我不反對高巽劫囚,是因為我覺得憑他的本事成功的可能性或會更高一些,而且那時高家父子意見相左,不強行劫囚根本拉不走人。現在情況卻不同,高將軍已入天牢,劫囚屬實不明智。再加上他的心態已經有所轉變,沒必要用孤注一擲的死辦法——」
「況且經周正言這麼一攪,高將軍的處境反而有了明確的安全保障。或許可以試一試改變策略,不走暗道改走明路?」
眾人面面相覷:「什麼明路?」
「既是含冤入獄,當然是要想辦法正名。」
以前是時間不夠,又怕等不了當堂對簿就被什麼人給下黑手。現在高將軍的存在已經吸引足夠多的眼球,背後的人一時半會不敢動他,也就給足發的時間呈證翻案。
安晟將宣紙推開,擋住半邊佛經的字,嘀咕一聲:「說不定這次佛台山祝壽是個機會。」
柳煦兒來送茶時,梅蘭菊竹正在庭子裡閒嗑。
「殿下正忙,先別進去打擾他了。」
柳煦兒爽快點頭,蹭蹭蹭小跑過去:「梅姐姐,上次教的小髻環我沒學會,你能再教教我麼?」
安晟的妝發一直是由梅侍官負責的,柳煦兒手笨學得慢,自己的頭髮時常捋不太清楚。梅侍官點點頭,拿一動不動正在看醫書的蘭侍官當教板。柳煦兒邊學邊看,還是沒學懂:「我的小髻環怎麼也梳得不對味,你能幫我編一下嗎?」
梅侍官示意柳煦兒坐下:「平日也沒見你梳得這麼仔細,這是打算去見誰?」
「我要去見文潮。」柳煦兒學著蘭侍官坐得端端正正安安靜靜:「他要是看我梳不好,又要擔心我是不是跟別人處不來了。」
上次說好回宮見,但是回宮以後文潮忙得找不著人,柳煦兒一直沒見著,慢慢竟也淡了心思。直到今早常欣宮裡有人來找,柳煦兒才這想起來,心裡怪不好意思的。
眾人不覺停下動作,互視一眼:「看來他挺關心你?」
柳煦兒竟然沒否認:「文潮很關心我。」
「為什麼從前總是與人處不來?」蘭侍官將醫書合上。
「沒有呀,我跟大家都處得挺好的。」柳煦兒一結巴,說話氣勢就弱了。
菊竹姐妹眼一眯,作勢要把她架起來:「還說沒有,就你個小軟包子肯定老是被人欺負了。」
沒等菊竹姐妹將她『就地正法』,屋裡的安晟哐地一聲把門打開:「你們是不是又欺負煦兒了?!」
菊竹姐妹手一松,躲到梅姐姐背後佯作無辜。這兩丫頭欺軟怕硬,不敢欺到梅蘭頭上,成日戲弄柳煦兒,安晟把信封扔給她們:「去幹活,再讓我逮著你們欺負煦兒,看我不收拾你。」
菊竹姐妹冤枉沒人理,柳煦兒扭頭看她們灰溜溜跑了:「她們沒有欺負我。」
「我在綴華宮過得很好,大家都很照顧我。」
安晟微怔,見她小臉鼓了起來,這才從梅兒口中得知原來的話題是什麼:「是我錯怪她們了。」
柳煦兒推雲轉晴:「菊姐姐和竹姐姐脾氣很好,不會生氣的。」
見她竟然為了別人與自己置氣,安晟心裡反倒不是滋味,很快柳煦兒的髻環梳好了,蹦起來笑說:「我在綴華宮過得極好,不僅因為大家很照顧我,還因為這裡有公主。」
安晟唇線一壓,沒繃住又揚了起來。
他正打算招柳煦兒進屋來,誰知她梳完頭髮拍拍裙子揮揮手:「那我先走了。」
「……」
安晟目送她蹦蹦跳跳地跑了,眉心一攏:「她這是去哪?」
梅兒和蘭兒互視一眼:「去見一個會關心她髻環梳得好不好的男人。」
「……」
準確來說,文潮已經不算男人了,太監算什麼男人呢?但這並不是重點,重點的是柳煦兒第一次以這般輕快愉悅的模樣去找除公主之外的另一個人,這就顯得問題格外嚴重。
柳煦兒踩著歡快的步伐去找文潮,通過幽徑能聞淡淡花香。但宮裡的花花草草是給主子們欣賞的,奴才不能亂折也不能亂碰,柳煦兒只能遠遠觀賞片刻,正要抬步繼續走,忽而發現腳下石徑狹縫長出一朵淡橘色的小小花骨朵。
這樣野生野長的雜花不在主子觀賞的範圍內,柳煦兒貓腰拾起,如獲珍寶,一路小跑至常欣宮的左庭,見到了早已等在那兒的一抹身影。
「文潮、文潮。」
柳煦兒跑得氣喘吁吁,獻寶似地揚起那枝花骨朵:「你看我在路上發現的。」
「跑慢點,沒人跟你急。」文潮讓她順順氣,抬手替她拾綴眉前的碎絲,柳煦兒立刻緊張捂著頭:「我頭髮亂了嗎?」
「沒亂。」文潮端看一眼:「不是自己梳的吧?」
柳煦兒不好意思說:「你怎麼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文潮笑而不答,將目光投至她還攥在手心的花骨朵:「這麼久沒見,你就給我這個?」
柳煦兒回護:「這朵花不是給你的,我要帶回去給公主。」
「安晟公主?」文潮這才又看了那朵花一眼,搖頭一嘆:「公主平日見過的名貴花草數不勝數,怎會稀罕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小野花?你這要是帶回去了,指不定公主誤以為你在戲弄她,還會嫌你小家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