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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11:57 作者: 白霜白
    雖然不能跟公主同車而乘有點小失望,可柳煦兒聽見這話,不禁聯想到剛出宮時晚熒說坐車坐得腰酸腿軟。原來不是她沒感覺,只是公主照顧得好。

    柳煦兒心頭熱呼呼:「皇后娘娘的車防震更好,公主您快過去吧。」

    安晟摸了摸她的發旋,下車隨紅繡走了。

    蘭侍官跑去和昭燕公主的醫女同乘了,菊竹姐姐去找梅姐姐還沒回來,柳煦兒孤伶伶趴在窗牖上,目送公主離去的背影。

    林府地處比較偏,但也在京街國道的一段,路過的行車還是有的,只不過今日皇后與公主車儀在此,路被事先清開了,只有一道呼喚穿過護衛引起柳煦兒注意。

    「煦兒。」

    聽見這聲呼喚,柳煦兒本能愣了下,然後不確定地探頭張望。這些護衛都是宮裡調派的羽林衛,或多或少都是認識宮裡人的,尤其地位越高,知道的人越多。

    那些羽林衛竟分讓一道容那人騎馬過來,對方風塵僕僕,像是剛從遠方歸來。

    柳煦兒的表情從呆滯到慢慢綻放出驚喜的光采,眼睛大亮:「文潮!」

    第43章 文潮 「他是文潮,我爹爹的徒弟。」……

    安晟聽見那道陌生的嗓音之時步伐一頓, 皺眉抬頭往回眺,奈何這個方向已經看不見她原來的馬車,唯有紅繡端著盈盈笑臉作了個『請』。

    安晟深吸一口氣, 踩著馬凳進入車廂。

    車裡除了皇后與昭燕沒有別人,昭燕臥在里側似乎已經睡熟了, 皇后動作輕柔地撫過她的臉龐,抬眉朝安晟看來:「安晟來了, 快坐。」

    安晟來到她對面坐下,皇后笑說:「昭燕睡前一直與本宮叨念,說她這次多虧有你, 說你多麼照顧她, 讓本宮千萬不能責難你。」

    安晟面露無辜:「娘娘會責難我麼?」

    「怎麼會?昭燕說得對。如果沒有你, 她說不定已經落水了。她的身子骨那麼弱, 平素半點冷風與涼水都碰不得的……」皇后垂眸盯著女兒的睡顏, 纖長的眼睫微微顫動,「本宮真怕失去她。」

    安晟安撫說:「她是我的妹妹,又是跟我一起出宮的, 怎麼著我也不能讓她有事。」

    皇后回以莞爾:「也就是你, 本宮才放心將她託付出去。」

    安晟一撇嘴:「那許嬤嬤呢?難道您就放心將昭燕交給那種人照顧?」

    就算沒有剛才許嬤嬤跳出來告狀那一出,皇后也知道她倆不對付:「那畢竟是自小照顧昭燕的奶姆,昭燕喜歡她, 願意包容她的一些缺陷,本宮也不在乎那點兒小瑕疵。」

    安晟又問:「即便這樣的人說不定哪天會給昭燕惹來禍事?」

    皇后面容平靜, 溫聲回答她:「不會有那一天的。」

    安晟默然,算是答應不與許嬤嬤繼續較勁了:「行罷。」

    皇后舒眉,就這麼靜靜端看起她的眉眼。

    梅侍官的妝發技術極好,這些年的偽裝早已得心應手, 安晟並不擔心她能從外表看出任何端倪。

    「安晟,你長得像元帝陛下。」

    安晟心頭一突,面上佯作苦悶:「可皇祖母明明說我長得更像母后多一些。」

    她摸摸臉頰,像是極不滿意,畢竟模樣好的姑娘家誰願意被說她長得像男人?皇后失笑:「初見眉目是像蘇姐姐的,但靜下心來仔細再看,便覺得還是更像元帝陛下多一些。」

    「當然,本宮指的也不全是外表的模樣。」

    像是釋懷了,安晟不在意道:「不管怎麼說,我畢竟是他們的女兒。」

    皇后溫聲說起:「從前本宮與蘇姐姐的關係也是極好,一如現在的昭燕與你這般親近。有時見你與昭燕關係親昵,本宮總忍不住要想起她……想起她還健在的時候,想起本宮還未嫁予今上的時候,我倆總是一人牽著小太子,一人牽著你的手。」

    說到這裡,皇后停下話語,似是追憶,沉湎其中:「說起來,錚兒若能長到你這麼大的時候,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模樣?」

    這聲「錚兒」道出了多年的忌諱,然而這裡沒有外人,皇后是特意提起他的。

    「皇祖母也總是這麼念叨過。」安晟不悲不怒,出乎意料的平常,「可惜,看不到了。」

    安晟與太子宋崢同卵雙生,當年舊京時疫橫行洪災泛濫,不得不遷都改至如今的上京。不幸的是姐弟倆與蘇皇后在遷都路途感染流疾,小太子與蘇皇后沒能活下來,唯一活下來的安晟燒壞了腦袋,好半年才得以恢復,那時已經對往事和曾經的親人模糊不清了。

    即便還有記憶,但已過去多年,那時的安晟還是個孩子,這些年又一直養在舊京,她能有什麼心思呢?

    皇后見她神色寡冷,幽幽嘆息:「逝者已矣,生者常思。蘇姐姐雖然走了,但本宮將她的女兒視如己出。安晟,本宮希望你能好好的。」

    「娘娘覺得我現在過得不好麼?」安晟笑著反問。

    皇后啟唇,微張:「……不,沒有什麼不好的。」她搖了搖頭:「只是人生無常,總怕有些挫磨令人難以承受得住。」

    安晟偏頭:「比如?」

    「比如,」皇后頓聲:「今次林府觀景台坍塌,你覺得會是純粹的意外嗎?」

    「難道娘娘也認為是許嬤嬤所說的那樣?林大學士要造反不成?」安晟嗤笑,顯得不屑一顧,「他不過是翰林院學士,既無兵力也無實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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