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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11:57 作者: 白霜白
「不,還要繼續抄,抄到填滿所有的箱子為止。」安晟其實也抄煩了,偏偏話是自己放出去的,不堅持不行。
柳煦兒小臉灰白,氣若遊絲地鼓勵說:「沒關係,我陪您抄到全部抄完為止。」
安晟顰眉看她喪氣的臉,心裡最後那點氣泄沒得無影無蹤:「好,你陪我抄經,等過幾日我帶你找樂子去。」
柳煦兒仰起精神小臉:「去哪找樂子?」
安晟勾唇:「出宮找樂子。」
第24章 花箋 送箋宮人順著落英長廊徐徐而入,……
今科三甲出來了,那日身騎白駿配紅花,一路從京門游過東大街。皇帝大設瓊林宴,畔柳湖堤又一次聚滿新科舉子,詠柳新賦一夕之間廣為流傳,良詩金句或在各大書院進行又一次品鑑,或被記在花箋上送入高官貴胄各家貴女案頭前。
春日絢爛,又是才子佳人成雙對的大好時節。
今年有好事者將新科舉子所作詩賦謄抄附錄呈送內宮,於是昭燕宮裡得了一份,綴華宮也得了一份。
送箋宮人順著落英長廊徐徐而入,被引向一座臨水的榭台。
朱檻銜過半面水影,時有嬉聲盪入耳中,送箋宮人抬眉眺來,只見公主憑欄乘著東風,她的眉目被水天相接的朦朧所暈淡,勾勒出一道美如畫的風景線。
一陣亂風將輕如薄煙的蘿蘭紗帛吹了出去,仿佛下一秒即將飛出天外,看的人只恨不能立刻撲出去將亂飛的紗帛為她收回來,博取佳人悸動的芳心。
但送箋宮人沒有動身,已經有人憑藉位置優勢眼疾手快地伸手揪了回來。
這時送箋宮人才發現到榭中原來並非只有公主一人,只因公主的存在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等走近細看,亭中石桌正擺開一場棋局,黑子居多白子不足,恐怕即將揭曉勝負。
「公主,您的紗帛差點飛走了。」柳煦兒一寸一寸捋回來,興高采烈朝公主說:「還好我給您撈住了。」
安晟單手支在朱檻上,垂首儘是慵懶之態,淡淡睇她一眼,卻沒有去接失而復得的『累贅』,而是隨即抬眉,掃向亭外的不速之客:「有人來了。」
背對來人的柳煦兒往回瞅,後知後覺發現:「紅繡姑姑。」
前來送箋的宮人是鳳儀宮的掌事大宮女袁紅繡,當日安晟公主初入宮闈遭小秦妃鬧事,正是紅繡奉皇后之命來善後的。
既是打過交道的熟人,還是皇后身邊親信,故而能被梅侍官領到此處。
紅繡勾起淺笑,給公主見禮:「奴婢打擾公主雅興。」
「無所事事的消遣而己。」安晟命人奉茶,低頭過一眼盤面:「你下好了?」
話是對柳煦兒說的,彼時紅袖添香,她端正坐得像個臨考的書生:「好了。」
安晟執起一枚黑子,往棋盤上的空位一戳:「輪到你了。」
原以為還有一絲挽救餘地的局勢再次扭轉,柳煦兒的小臉又垮了回去。安晟這才滿意地搭理候等一側的紅袖:「這丫頭初學,腦子總是拐不過彎,得讓她慢慢地想。」
「沒想到煦兒還會下棋。」柳煦兒雖然低調,但她背後的柳公酌卻一點也不低調,更何況不久前公主才為她把宮正司給攪了一遍,紅繡理所當然不會不識她。
令她意外的是此情狀似柳煦兒在陪公主下棋消遣,細看實則是她在公主的指導下一步步學著下棋。
堂堂長公主殿下,教個小宮女下棋?
安晟不置可否:「本宮身邊的人哪個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聞言的柳煦兒嚅動嘴唇,偏頭想要解釋什麼,被公主駁回去:「專心下你的棋。」
她只好捏著白子繼續努力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
其實一開始陪下棋是梅侍官的活。主僕二人在棋盤上廝殺之時,柳煦兒主要負責斟茶遞水收棋盒。後來公主把每輪殺得片甲不留的梅侍官給氣走以後,一時技養卻難逢敵手的公主殿下紆尊降貴,這才興起教她下棋的念頭。
公主肯教,柳煦兒非但肯學,她樂壞了都。雖然公主平日教學兇巴巴又沒耐性,而且分毫手下不留情,但柳煦兒樂在其中,就算被虐成渣渣仍然充滿迎難而上的勇氣。
儘管這份勇氣梅蘭菊竹是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但都很願意拱她出來陪主子消遣,樂得清閒自在。
不過嚴格來說琴棋書畫現在柳煦兒還只會一點,介於每樣半懂不精之間。
紅繡不知道,但也不到刻意去問的程度。言歸正傳,安晟請紅繡品茗:「綴華宮的茶恐怕不及鳳儀宮的好,紅繡姑娘莫要見怪。」
「陛下與娘娘疼惜公主,樣樣最好都往綴華宮裡備一份,豈有參差好壞的道理?」紅繡接起茶盞:「再說主子的茶哪是我們這些作奴才能品得起?還是託了公主的福,讓奴婢今日得以品嘗好茶的滋味。」
擔得起皇后的心腹,紅繡說話自是得體有度,輕易拿捏不出半分毛病。
「那以後可得空多上綴華宮來坐坐,本宮一定拿最好的茶來招待你。」安晟笑得不存一絲芥蒂,紅繡卻不敢把這話當真。
要說這茶也不是說品什麼人都能品,人也不是說來隨時都能來,紅繡作為皇后的近侍若是天天往綴華宮裡跑,那別人不得以為皇后與安晟公主關係有多親近?
換作任何一位公主想必巴求不得這份殊遇,皇后也並不會在乎這份浮於表面的情誼,但安晟公主不一樣。不只內宮的眼睛在看著,外廷那麼多雙眼睛也在看著,皇上也都在看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