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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11:57 作者: 白霜白
柳煦兒被那陣涼風呼得眯了眯眼,再次瞅向公主。公主手執桃色團扇淺淺勾唇對她笑,煦兒心猿意馬,鬼使神差地點頭說好。
該說什麼的?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
柳煦兒自認是個尋常人,唯一不尋常的地方只是因為她有個不平凡的乾爹爹。
但這個乾爹爹卻不是柳煦兒主動認的。
柳煦兒生父不詳,自小由她親娘獨自拉扯長大。小時候吃住簡陋,母女相依為命,日子過得極苦。直到兩年前她娘親積勞病逝,臨終將她托給了柳公酌。
其實這並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柳公酌這樣的人物平白冒出個乾女兒,很多人私下都曾查過底細,安晟當然也不能例外。
「她們都說爹爹愛慘了我娘。」柳煦兒端起嚴肅又正經的小臉,可把公主逗笑了,笑得她半是羞惱半是急:「是真的。」
柳公酌此人身世傳奇,他原是仕族大家出身,族兄因受構陷慘遭全家覆滅,彼時年少的柳公酌忍辱負重淨身入宮,周旋兩代君側才終於成就今時今日位極人臣的斐然地位。
相傳柳煦兒的親娘確是柳公酌少年時期的心系之人,後來柳家遭難佳人另嫁,許多年後物似人非,柳熙兒被託付在柳公酌手上,這才隨他入了皇宮。
「那他就這麼對你?」上回話題被迫中斷,沒能討究出所以然來,但這對父女的關係在安晟看來依然不容樂觀。
「爹爹對我挺好的了。」柳煦兒小聲嘀咕,她拗不過公主:「但我畢竟不是他的親閨女。」
母女隱姓埋名十數年,若非臨終托給柳公酌,相互未必能夠再有交集,更談不上什麼責任。
知道柳公酌的人都知道他並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堪稱顛覆本性的此舉當初驚掉多少下巴。看得出來他對故人確實有情,只可惜故人短命死得太早,至於那父不詳的拖油瓶,柳公酌能不計前嫌撿回身邊已屬仁至義盡。
柳煦兒固有自知之明,不能要求更多了。
安晟暗暗思忖,這倒是能夠解釋得通為什麼柳煦兒有個司禮監掌印的爹,卻依然是個什麼人都能夠欺負到頭上來的小可憐。非但如此,那些人分明是知道柳公酌不會為她出頭,才敢變本加厲欺負她。
畢竟是占了人人羨慕的名頭,饒是柳公酌再不上心,那聲『乾爹』也不能是白叫的。
如是一想,安晟對她這聲『乾爹』就更加不喜,滿腔不悅化作諷笑:「甭管你爹是誰,既然入我綴華宮,那些過往再與你不相干了。從今往後你是我的人,便要事事向著我知道嗎?」
出乎意料的是,柳煦兒想也不想乾脆點頭:「這是自然,我爹爹也是這麼說的。」
安晟狐疑:「他也這麼跟你說?」
「爹爹說公主的娘親曾於我娘有大恩,我娘生前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報恩。如今她不在了,母債女償,我得代替我娘親好好向公主報恩。」
柳煦兒挪了個正姿,眼冒星光,胸脯一挺:「公主於我也有大恩,雙恩在上、恩重如山,煦兒甘願以身相許,從今往後全心全意侍奉您,定然不負卿心!」
第22章 小包子 只見她膚色瑩白、小臉圓圓,可……
「……」
安晟一雙眼睛無處安放,從她挺起的胸前輕輕飄開:「還不負卿心呢,這種騙人的瞎話你哪學來的?」
「戲本都是這麼唱的。」柳煦兒不明就裡,欺前一雙毫不設防的清澄眼眸:「騙不騙人不知道,但我柳煦兒絕不騙公主。」
安晟只覺有什麼在胸口蹦得厲害,那種感覺實在是糟。他雙眼一閉抬眸就將那張圓臉給擠開:「漂亮話誰不會說,只要你真的能夠做到。」
柳煦兒當然很想繼續表忠心,但她怕說出來只會被認為是『漂亮話』,抿唇痛下決心說:「那我不說了,我都做給你看。」
安晟被她鄭重的表情所渲染:「你既然決定全心全意侍奉我,往後可要分清主次,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往外說。」
柳煦兒難得機警地迅速會意過來:「那天晚上咱們宮裡發生的事我一個字都沒有往外說的!」
安晟略略滿意地舒開眉心:「方才你說我母后於你娘有恩?你娘叫什麼名字,你可知道具體是因為什麼事?」
這讓柳煦兒有點為難,她苦惱埋頭:「我娘姓包,鄰里叔嬸總是三娘三娘地喚她,至於具體因為什麼事報恩我也不是很清楚,爹爹不曾與我細說過。」
包氏?安晟搭在胳膊的手指點了又點,暗暗過一遍心裡的名單。柳家出事之前,柳公酌的確有位訂下婚約的未婚妻子,對方恰恰是姓包。
只不過在柳家獲罪前後包家迅速退婚撇清關係,生怕遭受無辜牽累。後來柳公酌入宮做了宦臣,包家也在隨後幾年的官場沉浮當中落馬離京遠離朝局,而隨著柳公酌的權力越做越大,再無人敢提及有關他的身世與過去。
如今柳煦兒的身份倒是弄明白了,然死者長已矣,母后於那包三娘究竟有何恩惠是安晟難以考證的。唯一知道內情之人只有柳公酌,但很顯然此人並不打算告知內情,他讓柳煦兒來默默報恩,或許是出於對故人承諾的一種兌現,至於其他的吧……
柳公酌既是皇帝的心腹內監,與她就不是一路人。
安晟稍稍收斂思緒,立刻發現柳煦兒又在拿眼瞅她。
這丫頭看似乖巧,實在膽兒忒肥,安晟早就發現了。非但她心知肚明,身邊梅蘭菊竹個個都看得清楚。不怪菊竹老是喜歡調侃她,這小色胚成日盯著她發痴,分明是在貪圖她的美色,還想爭取近身侍候沐浴的活呢,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