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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11:57 作者: 白霜白
    「再者,」安晟淡道:「他是父皇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我相信父皇的眼光。」

    梅侍官眉心鬆動:「殿下認為這位周大人是可用之才?」

    「我沒這麼說過。」誰知安晟嘁聲,一改前言:「那等老迂腐不改改脾性,倒不如儘早告老歸鄉算了。」

    昨夜周正言左一言右一語毫不留情諷刺抨擊,安晟可不會輕易將事抹去。

    心知這位主子記仇,梅侍官連勸說都懶得,現在首要解決的問題在於:「殿下,咱們的東西不經查。」

    雖然毒蠍子被蘭兒全部收走入藥了,可箱子仍然不經查。誰讓公主誇下海口說她為太后祝壽抄了十幾箱的佛法經書?萬一搜查隊找上門,發現箱子裡什麼也沒有,那簡直百口莫辯。

    安晟按揉眉心:「我這不是在抄了。」

    「……抄不完的。」雖然不想打擊她,可梅侍官還是希望自家主子認清事實。

    安晟苦大仇深瞪她一眼:「你們全都給我抄。」

    「……」早知道多說多錯,還不如安安靜靜為她卸妝。

    「對,讓那個小丫頭也抄。」安晟仿佛認為自己想到了個天大的好主意,搓掌說:「同甘共苦方能體現親近。」

    梅侍官愕然:「殿下,您難不成真存了心思打算收了她不成?」

    今日揭一個小秘密,明日再揭一個小秘密,天天把人擺在身邊,難保什麼時候殿下身上最大的秘密就會曝露眼前,這麼做未免太冒險。

    「只是作為一名身邊侍奉的宮女而己!」這個『收』字聽得安晟心中彆扭,「假如她有可能是柳公酌安排到我身邊的眼線,我倒要看看這枚眼線究竟能發揮怎樣的作用。」

    原來另有目的,梅侍官突然對那孩子於心不忍:「如果沒有發現那兩名可疑的太監、沒有提前發現箱子的毒蠍,說不定直到被栽贓嫁禍還懵懂無知,這麼看來煦兒算是誤打誤撞幫了我們的大忙。」

    聽她一口一個『煦兒』喚得格外親昵,安晟覷她一眼:「是不是誤打誤撞,又或者別有目的,可不好輕易下定論。」

    梅侍官停頓動作,好半晌才小心吐字,神色隱晦:「如果她真有別的目的,會否與『那件事』有關?」

    安晟不語,梅侍官深吸一口氣:「我查過了。半個月前重霄宮失竊,從『重霄宮出逃的人』藏身綴華宮時遇見的宮女正是她。」

    「殿下,您是不是早就認出她了?」

    沒了脂粉的修飾,鏡中映出的那張臉龐少了幾分刻意描摹出來的柔和,多了一些稜角分明的硬朗線條。

    安晟盯著鏡中人嘴角一弩,難得顯露幾縷少年意氣:「否則你說我留她作甚?」

    第14章 像誰 公主待我不一樣嗎?

    貴安抵京行路迢迢,隨行的藥師醫女必不可少。

    公主身邊的這四位侍官各有所長,據聞她們皆由太后百里挑一,文武雙全無可挑剔。別看蘭侍官個頭高,長得魁梧,其實為人極其文靜,平時不常隨侍公主,卻是公主極為重要的御用醫師。

    柳煦兒來找她時,蘭侍官正在院子裡舂搗藥材。

    聽說公主一覺才睡一個時辰,蘭侍官搗藥的動作微微停頓:「殿下總是逞能,偏不聽勸。」

    她的隻字片語令柳煦兒意識到公主已非頭一回不好好睡覺了。別人家的公主一慣睡到自然醒,她家公主未免缺覺缺得太厲害了,柳煦兒有點替她發愁:「公主沒睡飽,困得都起不來了。」

    蘭侍官糾正:「不,殿下純粹只是喜歡賴床而己。」

    「……」

    柳煦兒不解:「她為什麼不睡覺,一整晚都在寫字?」

    蘭侍官睇她一眼:「你倒是細察入微。」

    倒不是柳煦兒真的細察入微,她只是在進屋之時無意間瞥見案几上的紙張和擱置的墨硯,又恰好注意到公主袖口的幾滴墨漬而己。

    蘭侍官沒有為她指點迷津,她進屋裡取出一些小藥包,說是放入池中提前浸泡,藥香在熱湯的作用下能夠令人快速提神醒腦:「主子的事不是我們這些奴才能過問的,倘若什麼時候她願意對你袒露,屆時就算不必問,你也是會知道的。」

    柳煦兒覺得蘭侍官說話很哲學,很有道理。公主做什麼確實不是她們這些奴才能夠指手劃腳的,新來的她與常年侍伴的梅蘭竹菊更不能相提並論。公主對她肯定談不上喜愛與信任,但如果付諸足夠的耐心與忠誠,日久天長總能打動公主的心,待到那時她一定也能像梅蘭竹菊那樣成為公主願意袒露心聲的人。

    「我懂了。」柳煦兒堅定信念,決心為美好的明天一定要努力奮鬥。

    蘭侍官眼神古怪地看著她,見她取了藥包準備回去,忽而叫住:「等等。」

    柳煦兒回頭,蘭侍官從置物櫃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我做的雪溶膏,通過對碧凝膏的改良研製而成,對跌打淤損更有成效。」

    「昨夜恐有誤會,我想殿下應該沒有罰你的意思。」她指了指柳煦兒的膝蓋,又移至脖子上未消的紅指印:「這裡也抹一抹,能好得快。」

    柳煦兒受寵若驚,蘭侍官卻是淡然:「殿下讓你來找我,就是要我給你拿點外傷藥。她每次起床脾氣極大,對誰都一樣。她自知理虧,卻不是個會主動拉下臉來認錯的人,不過本質上心腸不壞,你別怕她。」

    柳煦兒雙眼明亮,豁然開朗:「嗯,我不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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