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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11:57 作者: 白霜白
兩天病假很快被柳煦兒給睡沒了,高熱也被她給睡好了。這天病好的柳煦兒被安排在前殿值勤,不停有宮人進出綴華宮,他們抬來的綾羅珠寶一箱接著又一箱,惹來眾人頻頻側目,原來這些都是跟隨公主車儀從貴安舊京千里迢迢送來的。
據聞安晟公主自幼養在太后膝下,太后待她極盡疼寵,從小到大所用所著皆是精良。此番入京路途遙遠,又是公主頭一回離開太后身邊這麼遠,太后只恨不得搬空她的小金庫,務求公主此行著用舒適得宜。
別看當日公主入京車儀浩蕩,實際上那只不過是公主從舊京帶回來的冰山一角。今日陸陸續續送入皇宮的這一車車寶箱,羨煞的可不只宮裡那些位份不高的,更有素日裡得臉得寵的嬪妃娘娘。
「這已經是第三日了,你瞧那重霄宮可曾傳來一絲消息?」
遠在寶露宮中,宮室的紗簾被兩側銀鉤挑開,一縷青煙自玉案的香鼎裊裊飄來,繚繞在座上兩位美人的芙蓉面頰,身遭滿是馥香悠然。
今日秦貴妃上寶露宮探望妹妹,自那日在安晟公主手裡吃了大虧,事後小秦妃非但沒能為自己爭一口氣,她還被楊皇后給禁足了。
作為執掌六宮的後位之主,楊皇后的決定通常代表了一件事的結果,皇帝向來尊重她的意思。
「你說你這麼跑到綴華宮衝撞那位,落了面子還討不得好,有什麼意思?」秦貴妃撫額,柳眉顰蹙的憂腸百轉是那麼的令人牽掛與憐惜,「耀弟不懂事,你卻不應該。」
若非這是親姐姐,換作別人來說這話,小秦妃早把人給趕出去了:「皇上不來便不來了,今日他就是擺駕來我寶露宮,我還未必消氣呢。」
見她面上郁色不減,秦貴妃搖頭:「你當你這一身恩寵得來那麼容易嗎?世人都說咱倆姐妹好福份,可你我心知皇上從未真正專寵誰,你若因此事惹他煩心,他今日不來、明日不來,從今往後都不來可怎生是好?」
「我知你自小心氣盛,可你這性子真是要改一改了。」
小秦妃嗤笑:「皇上就喜歡我心氣盛,我若改了,他指不定就不喜歡了。」
秦貴妃見勸她不動,心中嘆息。
她這妹妹自小嬌生慣養,在家如珠似寶,入宮有她護著,皇帝又喜歡,便至今榮寵不衰,仿佛這天底下再沒有什麼能難倒她、再無人能令她不順。
秦貴妃從前恩寵亦盛,位及貴妃,皇帝自然是喜歡她的。就是現在,皇帝也會時常喚她伴駕。可她畢竟年紀大了,新鮮過了,不及新晉入宮年輕貌美的小姑娘。
家裡人都是知道的,所以才將如花似玉的六妹妹送入皇宮。
可這樣的性子,屬實不適合深宮內苑。
那日秦貴妃比小秦妃更早接到宮外遞來的消息,知道么弟闖了禍。家裡慣的什麼德行她有所耳聞,反正沒鬧出人命,索性買個教訓,收斂脾性也是好的。哪知宮外的事情沒完,宮裡又出了禍事,嚇得她趕緊跑去重霄宮哭慘,好不容易才哭來了那道聖諭。
秦貴妃嫁得早,在皇帝還不是皇帝的時候,在先帝還未故去之前,她能聽聞的遠比現在宮裡這些不諳舊事的嬪妃知道的要更深些。
安晟公主不是旁人能夠擅動的,至少不是她們這些後宮女人能動的。
更何況秦貴妃也不希望妹妹在這個人身上吃大虧,因為她還知道妹妹那日衝撞安晟公主的真正原因是什麼:「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你莫再去針對安晟公主,沒有任何意義,對你也沒有任何好處。」
小秦妃眉梢一動,微不可察,她牽起朱唇:「姐姐別與我說什麼昨日種種,我看安晟不順眼,就是見不得她氣焰囂張,不可一世,就憑她區區先朝公主?」
秦貴妃靜靜端看她的神色,悠悠端起五瓣葵口的秘色茶盞:「今夜舉行安晟公主的接風宴。屆時諸臣到席,皇上也在,我原為你爭取出席的機會,好讓你在皇上面前露一露臉,博他憐心。不過依你這意思,想必是不屑參與這場筵席了罷。」
「去,誰說我不去。」小秦妃嗔來一聲,噙起冷笑,「我若不去,外人豈非以為我真怕了她?」
秦貴妃本意就是想讓她去,如今見她答應了,也就不再相勸,只是耳提面命再三叮囑,博取皇帝的愛寵別被其他宮妃趁虛而入才是關鍵,那些什勞子公主的存在本質上與她們並無任何正面衝突,莫要花費太多精力在不必要的人與事上面。
寶露宮的秦氏姐妹關起門來竊竊私語,而從舊京送來的寶箱還在一車車往綴華宮裡搬。
「咱們公主這是把整個貴安給搬空了吧?」
「你是不知道,咱們公主身上所著、發上所飾從來都是獨一份。每件裙裳均是用了最好的綾羅綢緞,每樣配飾都是頂尖巨匠精心打造,一身行頭日日不同樣樣奢美,就是宮裡最得寵的小秦妃都比不得。」
「這麼多好東西要是能賞我一件,一件夠我吃下半輩子……」
站了一天的柳煦兒兩腿發麻,不過眼看離放值時間不遠了,她有心自我調劑,邊聽邊回想當日公主駕臨那一眼的滿身富貴,要是也能給她賞一件,那她下半輩子也不用愁了。
越想越美的柳煦兒心情正好,忽而像是有什麼東西發生碰撞,她聽見很輕很輕『咚』地一聲響動。
柳煦兒先是一愣,旋即左顧右盼,再然後將目光聚向運往行宮的寶箱上,聲音正好是在箱子經過她面前時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