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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11:57 作者: 白霜白
「秦小公子不曾斷骨斷肢、不曾皮開肉綻,也不知你說的是何私刑。」長公主輕笑:「你可知本宮的追求者從貴安城樓可以排至棧關之北,若每個人都如秦小公子放浪造次不知廉恥,僅憑一句年少無知便可抵過尊卑不分,那本宮豈非不得安寧,隔三岔王便要遭難受苦?」
「更何況娘娘今日不請自來,不僅聚眾生事擾人清靜,竟還動手打傷本宮的人。」她眸如星曜,寒光畢現:「那便等本宮斬了這群狗奴才,你有意見,儘管上重霄宮告去吧。」
這話把小秦妃帶來的人嚇得撲通跪地,當主子的燒心燒肺,氣得再難端起鎮定之色:「你敢?!」
「本宮有何不敢?」都說她動輒打殺殘暴不仁,她安晟還有何不敢?「來人,將她也給本宮綁起來!」
公主非但不同意將秦小國舅從城樓放下來,還揚指使手下將滋事主使小秦妃給五花大綁。眼見自家主子毫無招架之力,餘下太監宮女無不腿軟求饒,生怕長公主要就地正法,將他們所有人的腦袋全摘下來。
巧的是安晟公主剛出手,底下哀嚎未絕,帝後諭令來得不早不晚,前後腳從天而降。
宮裡消息流通極快,小秦妃上綴華宮找茬鬧事早在雙方對恃的過程中傳開了。據說這一道是秦貴妃跑去皇帝跟前哭來的,另一道則是統管後宮的楊皇后聞風送來調和的。
楊皇后派心腹宮女袁紅袖親自前來調停,溫聲細語同長公主說體面話:「說來還是秦家公子做的不對,聖上案頭已經探過口風,絕對沒有任何偏撥的意思。至於小秦妃娘娘她畢竟是後宮的人,後宮的人自有咱們宮裡的一套規矩與處分。公主您且放寬心,皇后娘娘吩咐奴婢一定給您辦妥貼了。」
搬了聖諭來撈人的是秦貴妃派來的管事公公,那邊雖然護著小秦妃,但半天不敢吱一句,全憑紅袖出面調停。看來兩道諭令的意思出入不大,帝後之間都是通過氣的。這事本身就是秦家理虧在先,帝後諭令均已說明這場較量誰勝誰負。
有皇后派人進行善後,長公主頓失興致,沒心情留在這裡與人周旋。紅袖笑著相送:「三日之後聖上為您設宴接風洗塵,不少王公大臣都將攜眷出席,屆時還要為公主殿下一一引見,餘下之事自有皇后娘娘為你處置,公主安心歇養。」
「好。」長公主睇她一眼,似笑非笑:「好得很,那可要有勞皇后娘娘。」
都說打狗看主人,這句話在宮裡尤其關鍵,做奴才能仰仗的無非來自於她們的主子,只要她們的主子足夠厲害,也就沒人敢去招惹她們。
一場對壘迎來大捷,可以預見長公主於帝後心中地位不凡,被撥到綴華宮的人便像吃了定心丸,懸著的心稍稍落下。
然而今日眾人算是見識過長公主的專橫跋扈,她們日後還得繼續留在綴華宮辦事的,不求這位小祖宗對內友好,但求不會太難侍候。
「梅姐姐,你臂彎下夾著這是什麼玩意?」
聞聲斂眸的柳煦兒正被竹菊雙嬌左右夾擊,還被梅侍官夾在臂彎三人圍起,碧天白雲全不見頂。梅侍官簡明扼要:「這個好像是咱們宮裡的人。」
「你還好嗎?」
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晰看見梅侍官說話時下顎硬朗的弧度,被她居高臨下的身型所籠罩,真的很有壓迫感。腳底懸空的柳煦兒其實挺無措:「還、還行。」
籠罩頭頂陰影散開一半,似有幽芳流轉,伴隨春風拂來。柳煦兒小臉略抬,只見竹菊已經讓出,長公主垂眸與她對上眼睛。
翹角風鈴伴著清風輕靈響動,濃春綺麗,花木扶疏。公主嬌靨如玉,在艷陽之下如鍍金身,柳煦兒被她懾得移不開眼睛,只覺微微上揚的菱唇分外好看,一雙美目光彩流溢,微微眯起時,就好似、好似……
好似滲著一絲涼意,還透著幾縷危險的氣息?
柳煦兒:「……?」
一閃即逝的不善仿佛只是柳煦兒的錯覺,公主已經施然拂袖從她身前翩翩而過。竹菊姐妹緊隨其後,只剩梅侍官還沒走,她將柳煦兒輕輕放下:「你叫什麼名字?」
腳尖點地的柳煦兒略略踏實:「煦兒,奴婢名喚柳煦兒。」
「Xu?」梅侍官眉梢一動:「哪個Xu?」
這個名字容易引起誤會,柳煦兒知道怎麼解釋:「煦是春風和煦的煦,不是柳樹飄絮的絮。」
梅侍官舒眉:「不必與我拘禮,今日你救過我,來日若有需要的地方盡可來找我,我必盡我所能幫助你。」
沒想到對方比外表看起來還好說話,柳煦兒鬆一口氣:「沒事沒事,我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說不定很快就會有了。」梅侍官深深看她一眼,留下一句『好自為之』便走了。
金尊玉貴的長公主翩然而去,顏面盡喪的小秦妃也跑了,剩下紅袖姑姑處理善後,聚起來的宮人漸漸散去。
柳煦兒找到半途分開的田嬤嬤,她在混亂中絆了一跤摔傷骨頭,靠柳煦兒背她回住舍搓藥酒,顫悠悠折騰老半天,窗外的天色已經全黑下來。
「搓完這頓藥酒,你以為可別說認識我。」
「咦?」柳煦兒把她背回來還給她搓藥酒,誰知田嬤嬤躺舒服了翻臉不認人,活像舍亂終棄的壞男人。柳煦兒有點委屈:「為什麼呀,田嬤嬤?」
「今日秦家姐弟在公主手裡吃了大虧,那一家子睚眥必報,勢必不會善罷甘休。白天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當了一回出頭鳥,誰知明日小秦妃會不會盯上你?她整治不了咱們公主,還能收拾不了你個小毛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