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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09:04 作者: 花日緋
    蘇矜被綠荷和汐容她們按坐在梳妝檯前盛裝打扮一番後,才被幾個小丫頭批准出門,頂著頭上的步搖,蘇矜只覺得腦袋重的不行,汐容和回家省親歸來的月如一左一右,而她則坐在華麗轎輦之上昏昏欲睡。

    本想就這麼睡上一小會兒以儲存體力來應對接下來的強顏歡笑,可誰知路才走了一半,別說是體力儲存了,就連眼睛都沒能眯多會兒,就被打斷了睡意。

    蘇蓉一臉肅容,華麗到有些誇張的服飾與她略顯蒼白的臉色相映成趣,蘇矜接受到她投過來的惡意目光,嘴角噙了一抹氣死人的甜笑,靜待同樣高坐轎輦之上的蘇蓉說話。

    惡狠狠的盯了片刻,蘇蓉竟勾起唇角,一反先前憤怒蒼白的神情,對蘇矜昂首道:

    「有些人總覺得自己做的天衣無fèng,神鬼不覺,殊不知這世上還有天道輪迴。」

    蘇矜沒有說話,看著蘇蓉不解的挑了挑眉,蘇蓉將帶著妖嬈甲套的手指攏入袖中,得意的看著蘇矜,又說道:

    「柳公子昨日已寫了休書,某些人的歹毒手段怕是要告吹了。」

    「……」

    休書?

    蘇矜凝眉不解,只見蘇蓉將嬌軟軟的身子往轎輦中一靠,抬手一揮,轎夫們便先一步轉入了通往宴會的小徑,蘇矜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突然打了好幾個噴嚏。

    「阿嚏阿嚏。」抽出手在鼻端輕甩了幾下,還是覺得鼻頭癢的不行。將衣領拉了拉,生怕在這關鍵時刻感冒,帶病工作可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啊。

    汐容給蘇矜遞了一塊帕子,她也聽到了先前蘇蓉說的話,知道內情的她自然明白蘇蓉的話是什麼意思,不禁輕聲對蘇矜問道:

    「娘娘,這件事您聽說了嗎?」

    蘇矜眨巴兩下眼睛後,老實的搖了搖頭,既是昨日才發生的事情,縱然哥哥想要告訴她也沒那麼快的,看蘇蓉的模樣,像是得到了什麼強有力的外援,令她信心倍增,看著她濃妝亦掩蓋不住的疲憊蒼白,蘇矜不禁心想,那樣強有力的外援的交換條件是什麼呢?

    心頭不免閃過一絲不妙,總覺得這宮中太平太久,怕是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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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著忐忑的心緒,蘇矜一路無心賞景,來到了皇后娘娘的賞jú宴。

    皇后林淵是林首輔的女兒,善詩書,不過身子骨卻不太好,每逢天變,她的哮喘嚴重道就連看見灰塵都會咳嗽的境地,因此平日裡除了祭天和一些不能推辭的君臣宴會之外,都在坤儀宮中休養生息。

    蘇矜遠遠看著皇后穿著一身幾近居士的素雅服飾坐在最上首,只覺得比上回賞荷夜宴時見的更為消瘦了。

    她自禁足以來,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聚會,卻不知道這後宮的局勢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發生了一些變化。

    曾經以淑妃馬首是瞻的林嬪一夥竟改投蘇蓉旗下,林嬪帶著她的禍水錶妹坐在蘇蓉下首,而惠貴嬪和汪貴嬪也跟隨其後。

    蘇矜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汐容正給她剝龍眼吃,一道亮麗的聲音自她背後響起:

    「從前聽說曦嬪愛吃水果,活像是八輩子沒吃過似的,本宮原本不信,現在看來……」

    蘇矜將口中核吐下,轉頭看了看,竟是一派淑女氣質的淑妃,一襲月白色美服穿在她弱不勝衣的身材上,越發如月中仙子般清雅動人,摒開其他,蘇矜對這個女人she箭的技術還是很欽佩的,不由生了結交之心,站起了身,對淑妃曲了曲身子行禮,口中卻無甚顧及道:

    「從前臣妾也聽說淑妃娘娘是弱不禁風的弱女子,臣妾原本也不信的。」

    淑妃知道她指的是兩人圍場比試she箭一事,思及此女子比之自己完全不遜色的箭術,竟發覺自己對著她生不起氣來,隨手一抬,讓蘇矜起身,隨後便讓貼身婢女前去安排,她竟然不顧身份,讓人把自己妃位上首的席位挪到了蘇矜身旁,款款而坐。

    「聽說曦嬪前些日子遇刺了,可有大礙?」喝了一口蘭花春,淑妃享受般眯起了美麗的雙眼,狀似無意實則有意的對蘇矜問道。

    蘇矜自發接過婢女手中的銀制酒壺,親自為淑妃添滿了酒杯,也隨意的答道:

    「無甚大礙,謝娘娘關心。」

    淑妃對蘇矜的主動示好也不拒絕,拖著杯子待蘇矜斟酒結束後,才又道:「本宮那還有些好手,若是曦嬪娘娘不嫌棄的話,儘管招過去使喚就是了。」

    蘇矜想起淑妃出身將門,大將軍怕女兒在宮中受委屈,自然培養了一些高手保護女兒,因此她對淑妃話中的好手一詞不感到懷疑,反倒是奇怪,她竟會這般大方的提出幫自己,見她眸色清亮,不似有陰謀詭計,蘇矜斂眸想了會兒後說道:

    「多謝娘娘,臣妾不知今後會不會麻煩娘娘的親兵,先謝下了。」

    她這麼說,便算是承了淑妃的情,兩對美眸不著痕跡凝視片刻後,便又有志一同的別過目光,各自喝酒吃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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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宴會廳外傳來高亢的太監吟唱聲:

    「皇后娘娘駕到,德妃娘娘駕到!」

    「參見皇后娘娘,參見德妃娘娘。」全體立起,跟滿臉病容的皇后娘和德妃請安,一時間廳內氣氛祥和。

    「都起來吧。」

    可隨著德妃越俎代庖的回答,又讓廳內的氣氛恢復了劍拔弩張,妃嬪們交頭接耳,紛紛輕聲責怪德妃不知輕重,憑她如何承擔的起眾妃跪拜,真把自己當成國母了不成?

    皇后難掩病容,對德妃的逾矩並未表現出不滿,最起碼錶面上沒有流露出來,這一點不禁令蘇矜覺得奇怪,這個皇后未免也太好說話了點吧,如果不是真的與世無爭,那就是真的心機深沉,每一樣都讓人覺得可怕。

    前者不諳世事,單純到可怕;後者狼子野心,城府深的可怕。

    正主落座之後,宮宴才能算正式開始。

    與以往的宮宴相比,這次的jú花宴是一如既往的無趣,蘇矜看了兩個歌舞就覺得有些昏昏欲睡,桌上的水果也吃夠了,正盤算著再聽兩首,就尋個機會尿遁回冷月殿清淨清淨。

    「娘娘,撐著點,沒準兒皇上一會兒會來的。」汐容給蘇矜擠了塊熱毛巾,讓她在手上敷了敷,卻莫名其妙的對蘇矜這麼說道。

    蘇矜撐在桌子上的手肘差點滑了下來,立馬坐直了撇清道:「胡說什麼呀,誰說我是在等她了?」

    汐容和月如相視一笑,用那種騙小孩的語氣對蘇矜說道:「好好好,娘娘莫怒,奴婢也沒說娘娘是在等皇上啊,娘娘急著撇清什麼呀?」

    「……」蘇矜回想先前汐容的話,好像是沒明說她在等晏岑,可她幹嘛那麼著急的承認呢?如今可好,看著汐容和月如憋著笑的表情,她覺得自己就算再怎麼解釋,這兩個女人都不會相信的,還會變本加厲,以為她是害羞了。

    去他妹的害羞,她蘇矜對晏岑害羞……哈!

    被汐容她們不正經的目光盯得不自覺的猛喝水,蘇矜正覺得頭皮發麻之際,卻突然傳來一聲太監的吟唱:

    「皇后娘娘傳曦嬪覲見。」

    「……」

    心頭漏跳一拍,蘇矜斂目沉吟,該來的終於來了,站起身將衣服整理了一番,便趕忙走山前去。

    她蘇矜的名頭在宮裡可以算是響噹噹的,雖不說是一等榮寵,可風頭最勁卻是當之無愧,因此在蘇矜從席間走過,眾妃的目光如影隨形,有審視,有嫉妒,有艷羨,有惡毒……蘇矜昂首挺胸,就差左顧右盼,揮手致意,神態輕鬆的走到了主位前,對皇后盈盈參拜:

    「臣妾給皇后請安,忠心祝願皇后娘娘鳳體康健,芳壽永存。」

    這句冠冕堂皇的社交言語是剛才臨走前,汐容不放心在她耳邊說的,如今局勢未明,皇后娘娘是敵是友還未確定,嘴巴甜一點總歸沒錯的。

    至於從前跟她有過過節的妃嬪們,聽見蘇矜這麼說,不禁嗤之以鼻,嘲笑她沒有眼頭見識,在皇后與德妃之間,竟然選擇了明顯弱勢的皇后,看德妃那面帶微笑,目光冰冷的模樣,眾妃嬪不禁腹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曦嬪,今後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啊。

    皇后顯然對蘇矜的嘴甜很有好感,當即便抬手讓她起身,並親熱的招手叫她過去,蘇矜寵辱不驚,踏上鳳階,握住皇后娘娘冰涼的手時,她心頭感覺到一些微妙的不好,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哪裡不好。

    「本宮記得你賞荷宴中的劍舞,說是艷驚全場亦不為過,原早就想召見你,可身子骨一直沒好利索,今兒可不能再錯過機會,本宮要賞你些東西。」皇后的容貌只能用清秀來形容,沒有奢靡的華麗,沒有清麗的氣質,沒有優雅的姿態……有的只是一些仿似鄰家姑娘的親和,讓人應對起來,不免心生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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