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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07:44 作者: 烏龍雪
    「魯掌柜,你後院處理泔水和雜物是在哪裡?」陳濯忽然插口,「水井離廚房也遠了些,是改過格局?」

    魯掌柜忙笑道:「您好眼力。這房子原先是書畫齋,後頭是存貨用的房子。不過改成茶樓也十來年了,一直都挺好的。水井跟廚房之間是隔了個雜物間,畢竟這井是不能挪的,那廚房也不能真挨著水井,那樣的話離大堂太緊,油煙嗆著了客人也就不好了,您說是不是?」

    「那後門呢?您這茶樓並院子總共有幾處後門?您這後圍牆可是矮了些。」陳濯問起細節來居然頭頭是道,一點點問過去,口氣里也帶著些老練的殺價意思。如姒不由側目,又看了陳濯好幾眼,當然也沒有打斷他,只是一邊聽一邊記在心裡。

    待得各樣細節問過說過,整整一輪談下來,魯掌柜已經主動將價錢又減了三百兩。陳濯終於轉頭望向如姒:「姑娘,您怎麼說?」

    如姒向魯掌柜笑笑:「您這鋪子真是不錯,但買鋪子到底是個大事,我再想想。過幾日給您回信兒,多謝。」

    魯掌柜自然也沒指望一次就能敲定買賣,也是和和氣氣還禮:「這個自然,姑娘先考慮著。只是也有旁的客人在看,姑娘您若真是有意,也還請緊著點。」

    「好的,多謝您。」這就是場面話了,無非是表示一下本店很搶手,要買請趕快。如姒含笑點頭,便出了那茶樓。

    走出來幾步,如姒便忍不住望向陳濯:「陳大捕頭,你怎麼知道這樣多經商的事情?難道京兆衙門的捕頭也辦跟商戶有關的經濟案子?」

    「京兆衙門自然是什麼案子都要辦的。」看著如姒眼裡又是驚訝又是隱約的佩服,陳濯笑意越深。這些商鋪的雜事實在不值得什麼,但叫自己心上人拿這樣眼光望著,還是叫人心情飛揚的很。不過他素來沉穩慣了,很快收斂心緒,又解釋道:「我外祖父原是商戶,我少年時也大略聽過一些商務之事。」頓一頓,笑意里又多少帶了些自嘲,「雖然我讀書不太成,記這些旁門雜物倒還通透。」

    如姒撇撇嘴:「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最是讀書人。那些讀四書五經的也未必有什麼更了不起的地方,我覺得務實就很好呀。人人道路都不同的。」

    這回是陳濯側目了,轉頭望向如姒秀麗白皙的面龐:「你真的這樣想?」

    如姒回望過去,直覺陳濯在微笑之中是帶了隱約的認真,一時還沒轉過來,便不假思索地點頭:「當然是真的。你瞧濮翰林,那還是二榜傳臚呢,聖賢書都讀哪裡去了。科舉出身的又有什麼好。」

    陳濯深深看著她的眼睛,片刻之後忽然又問:「那你覺得做捕頭的好不好?」

    如姒不由失笑:「恩,做捕頭的很好,人民衛士。」

    「人民衛士?」陳濯也笑了,不由輕輕重複了一次。這丫頭總有些新鮮的話說,不過,她似乎真是這樣想,那就真的很好。

    一路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話著,很快便看了三家鋪子。如姒到了後兩家就沒那麼好奇了,也大致看出了些古代茶樓的結構和各自利弊。但陳濯還是主動替她去跟掌柜問了那些細節問題,如姒樂得省事,便擺了一張高冷撲克臉聽著,只讓陳濯去跟掌柜查問談價錢,反正今日也不需要做決定,她說話少些也好有更大的進退餘地。

    待從第三家出來,如姒對買茶樓的事情已經大概有數,只是走的有些累了,便想找個地方吃茶休息一會兒。陳濯卻指了一家距離不過二三十步的店家:「那是一家有許多稀奇貨物的百寶齋,想不想去看看?」

    嚴格地說,如姒自從穿越重生以來,雖然也出了幾次門,卻還沒有真正輕鬆地逛街過。此時聽陳濯這樣說,立刻生了好奇:「稀奇貨物?是外邦的東西麼?什麼南夷北戎,還是海上來的?」

    陳濯點頭:「都有些。近年來海上商貿也不少,常有些扶桑和琉球的新鮮東西。」

    「那吃的呢?有沒有西洋東西?」如姒越發興奮,連腳步都加快了。要是有海外食物就好了,她真是對咖啡無比思念啊!

    然而事實證明,她實在是想太多了。百寶齋里確實有不少新鮮精巧的貨物,但還是工藝品為主,並沒有吃食。什麼根雕的杯子,織錦的荷包,雕工精巧的髮簪,瓷盒彩繪的胭脂。至於所謂的海外物,只有兩把扶桑的摺扇而已。

    如姒向那琳琅滿目的各色貨品望過去,很快便被一枚赤金髮梳吸引了目光。發梳背上是一塊溫潤的雲紋白玉居中,兩邊是用瑩透的粉晶雕琢為瓣、珍珠作蕊的兩朵小桃花,後頭還陪了點翠福紋襯著,梳子全長不過一寸半,卻實在精緻美麗的很。

    陳濯見如姒注意那發梳,便向店家詢價。不想那掌柜連連致歉:「陳捕頭,真是不好意思,這梳子是有客人定了的,一時疏忽忘記拿下來了,陳捕頭見諒哈,您再看看別的吧。」

    如姒聞言有點遺憾,但也只能放下,再去看其他的東西。

    陳濯又問那掌柜:「不知是哪一位客人,是熟客麼?我可否多出些銀子請那位客人轉讓給我?」

    掌柜的賠笑道:「那位客人是說今日要來取,若是到了,您可以跟他商量。只是成與不成的,小店家也不敢保。」

    陳濯頷首:「好的,多謝了。」轉身去找如姒,見她又拿著一瓶南夷的跌打藥酒翻來覆去的看,「怎麼,傷著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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