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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07:44 作者: 烏龍雪
濮雒臉上略有些訕訕的,但還是很快調整了表情,盡力擠出些慈愛笑容:「如姒啊,過去真是委屈了你。你母親有她不對的地方,我也說她了。這些日子,她也知錯了,一直盡力彌補著。你看你如今還算順心,她又給累病了,這個,剩下的嫁妝,是不是能緩緩?」還不等如姒回答,連忙又補上一句,「你放心,該你的,定然是要給你的,只是你母親如今確實病的厲害,只是緩上一緩,你看如何啊?」
這些說辭,並不能算是太意外。但如姒還是被個中的無恥部分再度刷新了認知,唇角一挑,滿臉都是大寫的嘲諷:「老爺,對不起我的只有太太麼?太太是姓池的,跟我沒有血緣關係,人家謀算我也算不得稀奇,那老爺您呢?句句都把自己撇的這樣乾淨,這可不是君子作為。」
俗話說人窮志短,馬瘦毛長,這話在所謂的讀書人身上倒也適用的很。濮雒聽了如姒這話,竟也沒多少怒氣,只是老臉紅了紅:「嗯,為父過去失察,忽略了你,那也是為父的不是。你,你說的是。」
大丈夫敢作敢當,大丈夫能屈能伸。濮雒前一句雖然差點,後一句倒詮釋的很完美。
如姒心中多少也有點複雜,倘若自己真的只是重生的原主如姒,即便能因著慘烈前世而奮起一拼,此刻看著自己的親爹低聲下氣至此,很難說心裡會有什麼感受。人畢竟是人,誰都希望自己能得到父親的疼愛與肯定,從心裡也會不願看見自己的親爹一路頹唐消沉。
只可惜,眼前的如姒已經換了進口雙核CPU,原先的硬碟記憶雖然還在,情感系統早就改天換地了。因而那一點點慨嘆真的也就是一閃即過,如姒唇角的諷刺笑意不改,繼續反問道:「當時我從山上摔下來的時候,若沒有桓寧伯府請來的太醫,老爺是不是就死活由我去?但請老爺放心,我不是見死不救的人。太太既然病重,我去給請更好的郎中,一應醫藥我都包了。太太若真有病,定然給她治好,至於整理先母嫁妝的事情,我帶著邱媽媽整理就行,不叫太太花一點力氣。家裡的中饋沒人打理,也只管給我。後宅裡頭的事情,老爺先前既然不問,如今也不必太費心了。」
濮雒聞言猶猶豫豫,沒立刻答應,卻也不敢跟如姒爭辯。低頭將碗裡的茶都喝盡了,又沉吟了半晌,才終於無奈點頭:「那也使得。只是你母親那邊,還是先不必去探望了,讓她靜心養養罷。」
如姒本來也不願意看見池氏,自然沒有異議。至於心裡存著的那些疑影,回到月露居時,便從另一個小丫頭靈芝口中得了答案。
「大姑娘,聽說是池家表少爺不太好,太太急的很,今天中午咳血來著。」靈芝年紀雖小,口齒卻很清晰,「按著您的吩咐,我偷偷去問了管家嬸子,她說自從池家表少爺帶著傷病匆匆挪出去,就搬去了柳樹胡同,為了省銀子,只找了個蒼頭照應著,但請郎中用藥卻斷不得。管家嬸子說,太太這些日子點燈熬油的忙著算計省錢湊錢,闔府上下的用度都削了,不只丫鬟下人的月錢份例去了一半,連老爺太太並姑娘少爺們的飯菜衣裳都少了,太太天天折騰,又吃不好睡不好,咳了好些日子了。今天柳樹胡同的蒼頭過來稟報,說表少爺又不好了,郎中說要特別貴的藥,得好些銀子,卻也不一定能治好。後來那蒼頭拿了銀子走了,太太就吐血了。」
如姒心中瞭然,自己刺池朱圭那一剪刀在大腿內側,沒刺穿動脈叫他直接失血死了已經是他命大,但扭剪刀造成的三棱傷口,想來並沒有那麼好癒合。而且當時池朱圭自己的身體狀態說不定是正在「某個狀態」,這一剪子雖然沒正刺上,但要是叫他嚇著了以後不舉,那可就斷了池家這一脈將來的香火,畢竟他是家中的獨苗,池氏唯一的親侄子。
按著朝露對濮家家底的估算,池氏為了錢也會著急上火,卻也不至於吐血,但加上池朱圭的事情就很難說了。
靈芝又補充道:「管家嬸子說,其實太太也想將兩位表姑娘挪過去,能省府里的用度,也能照顧著表少爺。只是那房子太小,院子裡旁的外男又多,翠柳表姑娘跟太太求了好幾回才罷了。」
如姒點點頭,示意朝露給靈芝打賞一個小荷包:「打聽的好,以後多往管家娘子那邊多走動,家裡有什麼風吹草動的只管放在心裡回來跟我說。」 又轉向夏月,「夏月,今後多警醒些,如今池太太對我這是新仇舊恨加在一處,俗話說有心算無心,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鋌而走險的么蛾子了。多留神。」
夏月欠身應了,朝露又跟如姒說了說買別院的事情,沒說幾句,便聽外頭仙草稟報:「大姑娘,三姑娘過來了。」
☆、第57章 五十七
如姝?她這時候來做什麼?
朝露上前親自開了門,便見一身碎花羅衣的如姝拿了兩卷帳本和一個布包進來,笑容還努力維持著平日的嬌糯熱絡:「大姐姐,我過來給你送家裡中饋的帳本和對牌。」
如姒目光微微閃動,示意夏月接了,又叫靈芝去倒茶:「還以為是邱媽媽過來,不想倒叫你親自跑一趟,太太病情如何了?」
如姝垂了眼皮,笑容自然斂了,卻跟如妍那樣的擔心或是憤怒並不太一樣,只聲音低了些:「郎中說是心肺有火,操勞過度,需要好好休息調養,不宜再太過勞神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