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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06:04 作者: 暮沉霜
    所謂入鄉隨俗,俞幼悠眼睛一轉,視線落到了那口煉藥鍋里。

    她按著豬妖所說的,把異獸肉和骨髓都丟了下去熬著,經過高溫的烹飪後,一股令人窒息的惡臭味頓時傳出來,俞幼悠差點沒被熏死過去。

    拿著這種東西餵病患吃簡直是在作孽!俞幼悠心有不忍,她覺得自己該補償一下這位可憐的病患。

    她在藥架上把那些藥材扒拉下來,又在自己芥子囊里選了兩株一品的藥材丟進鍋里,配成了一劑有利於傷勢恢復的藥湯煮好,最後才把那滴煉化過的異獸血送到藥湯里。

    眼見她出來,那個已經奄奄一息的妖修眼睛裡迸發出生的希望,背後血淋淋的灰色翅膀也奮力撲棱了一下。

    俞幼悠把冒著詭異綠泡的藥湯遞過去,怕他沒喝到那滴血,所以叮囑道:「要全部喝完才有用哦。」

    灰翅膀重重地點了點頭,如珍似寶地端著碗大口大口地把藥湯一飲而盡,好像那不是什麼噁心的異獸肉湯,而是世間難得的美味。

    等灰翅膀喝完以後,俞幼悠湊上前檢查了一下他的翅膀,她先前一直在擔心煉化後的血液會被這鍋肉湯污染,這會兒確定傷口上面的黑氣開始消散後便放心下來。

    「你已經好了,走吧,該出去了。」她淡淡地說完這句話便轉身走向封閉的石門。

    石門打開的瞬間,恰好隔壁的石門也開啟了。

    那似乎是某個大部落的藥師,他嗅到俞幼悠這間石室里殘存的噁心味道,在看到灰翅膀還緊緊握在手中的藥碗後,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臉上是明晃晃的嫌惡。

    「又是一個從小部落出來的低劣藥師。」

    俞幼悠:「……」

    原來煮異獸肉湯是小部落的庸醫才會幹的事嗎?她還以為這是妖族的傳統呢。

    好在藥師殿沒規定不准煮肉湯,那位白狐女妖侍在確認了灰翅膀的傷勢在好轉後,對著俞幼悠恭敬地一躬身。

    「恭喜這位大人,您現在是藥師殿的正式藥師了,請隨我來,我將為您安排單獨的藥師室。」

    俞幼悠跟著白狐女妖侍一路走回正廳,最後在一扇空白的門前站定。

    她偏過頭望了一眼,這不就巧了嗎?隔壁就是那位鯉於敬啊。

    才剛偷看過去,隔壁的石室就打開了,鯉於敬從裡面走出來,恰好同俞幼悠的視線對上。

    他瞧了瞧俞幼悠,似乎有點驚訝:「又來新藥師了?」

    白狐女妖恭敬回答:「是的,這位是……」

    她用帶著詢問的眼神看向俞幼悠,考核通過了是要在石門和身份牌上刻錄部落和名字的,這位神秘的紅臉醫修還沒有說過自己的名字呢。

    俞幼悠腦子有片刻的空白,而後開始瘋狂地轉起來了。

    失策,來之前忘記給自己想一個威武霸氣的馬甲了!

    先前桐花郡黑市那個禿大師太難聽肯定不能要了,那這次叫什麼好呢?屠龍勇士?漆黑之翼?齊天大聖?

    俞幼悠的腦子迷失在這諸多威名赫赫的馬甲之中了。

    而此刻,白狐女妖和鯉於敬面上的狐疑之色越來越明顯,他們肯定已經起疑心了,這個人怎麼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說出來?

    這種一看就像是臥底啊!

    在被識破的極端危險時刻,俞幼悠的嘴巴先腦子一步作出了應對——

    「叫我禿大師就好了。」

    「……」

    俞幼悠這輩子第一次想狠狠扇自己一個大嘴巴,叫什麼不好,毛大師也比禿大師好聽啊!

    果然,在腦子運轉過快的時候,身體百分百會下意識地選擇第一個出現的答案……

    然而白狐女妖已經露出恍然的笑容:「原來是禿大師啊,不知道您是哪個部落呢?」

    名字都叫禿大師了,哪個部落還重要嗎?俞幼悠很想說自己是禿魚部落的,但是看了看自己的尾巴,還是麻木地開了口:「禿狼部落的。」

    她不信真的有這個部落,瞎編就要編個沒有的,免得被這個部落的人拆穿了。

    妖族細分下來有數萬個部落,沒有誰能記得所有的部落,再加上俞幼悠的尾巴的確很符合「禿狼」這個名字,所以白狐女妖不覺有異。

    她飛快地在石門和身份牌上都刻錄上一行字——

    「禿狼部落,禿大師。」

    俞幼悠接過身份牌,此刻她的內心已經停止波動了,她只想飛快地回去洗乾淨自己的臉讓懊悔的眼淚默默流下來。

    臨走前,隔壁的鯉於敬帶著親和的微笑拍拍她的肩膀,感慨道:「這麼年輕就能通過藥師考核,還是從一個不知名小部落出來的,我們妖族的年輕人果然未來可期,比那些只會騙人的人族好上千萬倍啊!」

    因為紅鯉部落也只是個小部落,所以他甚至還熱心道:「要是有什麼地方不懂的,以後小禿你儘管找我便是,我一定知無不言。」

    已經熱情到叫小禿了嗎?

    人族的我你愛搭不理,妖族的我你和藹可親,不愧是嚴重的種族歧視患者。

    俞幼悠感覺肩膀沉重極了。

    她覺得自己需要緩緩,所以偷偷地溜到無人的茅房把妖族血脈壓回去再藏好尾巴後,飛快地回到了小夥伴溫暖的懷抱中。

    不過待回去以後,俞幼悠非但沒有得到安慰,反而再次遭受重創。

    自她進門後,狂浪生一直在悄悄盯著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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