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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8:00:43 作者: 扶華
當即就有一人站了出來,不甚客氣的道:「這位江修士,怕是與青燈大師有些不為外人道的情誼,不然也不能讓青燈大師費盡心思為她說話。」
「這事我也知曉,說什麼斷情絕欲的得道佛修,我看不過徒有虛名。」
「青燈大師,你們上雲寺不是一貫愛把普渡眾生掛在嘴邊,怎麼如今又不一樣了。」斐嗣老祖將那些竊竊私語聽在耳中,說起話來更加高傲得意,打鳴的公雞一樣昂首挺胸。
「眾生本就平等,不論是斐嗣老祖與一隻靈獸,還是一群人和一個人,都是同樣的。既然一樣,如何非要權衡取捨。」青燈大師道。
斐嗣老祖被堵得臉色一變,又聽梅淞老祖身邊的鶴驚寒冷聲道:「可笑,人還在魔修手中,既然想讓人家去安天柱,說得再好聽又有何用,不如斐嗣老祖去將人救回來再說這些話。」
又被堵了一次,斐嗣老祖看上去好像想砍死自己己方這兩位不按常理出牌的隊友了。
謝椿懷悠然的看著正道修士撕逼,心神則一直關注著血河中越來越凝實的大門,默默的等待那一刻到來。
忽然間,天空中又來了一撥人,這一撥人既不在正道修士那一陣營站著,也不靠近魔修,就站在中間。這群人白衣白紗,打頭站著的那位手中還牢牢環著一位全身纏滿繃帶的奇怪修士。
江澄見到大徒弟站在那位世外仙宮的宮主身邊,被人家小心翼翼的呵護攙扶著,一副靠山很大的樣子,指了指她的位置,恢復了原本的聲音聽上去磁性又乾脆,「塵如故,那位就是救了我一命的恩人,也是我師傅,你若是能救她一道回世外仙宮,我就跟你回去。」
第152章共死
世外仙宮,對於整個修真界的修士來說,都是一個神秘的地方。據說世外仙宮是幾萬年前一對眷侶仙人創造的一個小世界,它與這個世界相連,是依託於這個世界而被創造出來的。但是又與這個世界不同,因為世外仙宮獨立一隅,靈氣充沛甚至還有著修真界內早就消失了的仙靈之氣,是個天生就適合修煉的洞天福地。
除了世外仙宮中的人,其他人根本沒法去到那裡,而世外仙宮裡的人,不論是誰都天生就擁有靈根,世外仙宮直系的宮主一脈,更是天生就是半仙體,也是那最初創造了世外仙宮這方小世界的眷侶仙人的後代。
世外仙宮超脫於這個世界,就算這個世界崩塌消散了,對於世外仙宮來說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威脅,若不是宮主塵如故執意要來尋找雲無期,他們根本不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裡,更不會參與這種關乎這片天地存亡的大事。
世外仙宮之人雖然資質天生出眾,比所有人的起點都要高上一截,但同時他們也沒法過多的去干預這種會影響甚大的事情。不過如今這位世外仙宮的宮主,似乎是個『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昏君,對風有止說得那句話,他連猶豫都沒有,就答應了下來。
「好,我帶她回去世外仙宮,無期你跟我回去。」塵如故牢牢攥著風有止的手,露出來的眼睛裡有著顯而易見的狂喜,比起一片愁雲慘澹的其他人來說,實在礙眼。
本來兩方正在爭人,這突然又冒出來一夥要搶人,另外兩方肯定不能答應啊,不過礙於塵如故的身份,正道修士們還要與他好好說,只可惜塵如故才不肯聽他們說那些,將風有止安置好就一言不發的開始搶人。
這一下子可熱鬧了,風有止要搶人,正道修士一見這還得了,這可是關乎我們大家的生死存亡啊怎麼也不能讓你帶人走,於是也一股腦的朝著魔修那邊打去。魔修一見兩方來勢洶洶,也打了雞血似得在澹流一個手勢的指示下,迎了上去。
事態變化太快,江澄只看到大家突然呼啦呼啦的打在了一起,再抬頭一看,五顏六色的閃光在一片血紅的映照下像是放煙花似得,各種呼喝震天,活像周圍同時請了十七八個廣場舞團隊表演。
再定睛一看,那塵如故已經和澹流大BOSS打了起來,十幾個好像是各派老祖的人物在一旁掠陣,而自家弟弟抱著孩子,一手在魔修中揮舞,帶著一百零八無極子,快速的朝自己這邊過來,大師伯和另外幾個師兄師姐也一股腦往這邊擠。
奇異的是,她身邊周圍三米,好像形成了一個真空的圈子,一個人都進不來,因為一旦有人要靠近,另外兩方就會撲過來,於是就這麼形成了一個特別穩定的三角平衡。
作為中心焦點的江澄:「……」媽呀,這感覺真的好方。
等等,青燈大師哪去了?江澄突然發現青燈大師不見了,轉頭四顧,到處都是靈光劍影,偶爾看到一個反著光的光頭,江澄都不用看正臉,只看後腦勺都知道不是青燈大師了。
她還想再找找,但是很快就被懷中的師傅白苒冬拉住了。白苒冬大概休息了一會兒有了些力氣,一手抓著她的衣領,半眯著眼睛道:「澄澄,快沒有時間了,我待會兒把我身體裡無宴君的神器拿出來,這是神器,一定能殺了謝……不,能殺了澹流。」
江澄被自家師傅傷的只剩下一口氣的狀態下,還能垂死病中驚坐起徒手刃BOSS的豪情壯志給驚呆了一瞬。看看這覺悟,這才是能幹大事的人。不過,看澹流在塵如故和那一大堆老祖中還身姿翩然的戰鬥英姿,師傅為什麼能把『殺BOSS』這種高難度任務說得這麼容易呢?
「等我把神器取出來,為我們白靈一脈清理門戶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澄澄。」白苒冬一副交代後事的虛弱語氣。
江澄:「等等,我去?」
白苒冬:「不然呢,這破玩意兒一取出來,我說不定就要死了,你還指望我的屍體去嗎?」
江澄:「師傅你好像把神器稱呼為『破爛玩意』了。」
白苒冬一反剛才的虛弱,用力拽了一下江澄的衣襟,頗為恨鐵不成鋼,「這都什時候了,你還在意這個,聽著,我們都不能近澹流的身,但你可以,而且你這麼弱,他都不會防備你,所以肯定很容易就能得手了,所以你放心去吧!」
江澄:「師傅,你這麼盲目的相信我是不是不太好?而且你那破爛玩意一取出來就要死了,何必這麼想不開,能多活一刻就多活一刻。」
白苒冬忽然苦笑一聲,緩緩將目光掠過那些打的熱鬧的人們,「其實說實話,我根本不想救這些傻逼。」
江澄:「……」
白苒冬:「但是世界上除了這些傻逼,還有其他人,有我們宗門裡那些親近我們的弟子,有山下那些給我們提供衣食住行的普通修士,還有更多更多不認識我們,但是有各自的家,在努力想要活下去的普通人。我自問不是個純粹的良善之人,但是這個罪孽實在是太深重,就算機會渺茫,也不得不試一試。從當初你入我門下,我便說過了,我們修煉,乃是與天爭,當我們修為越高,肩負的也就越重……江澄,要你做這個事,是師傅對不起你。」
能說這麼多話還不帶喘氣,看來師傅的情況還好。江澄不著邊際的想著,嘴裡道:「好好好,我去我去。」
白苒冬:「為什麼我感覺你這麼敷衍?這個場面你不覺得很熱血很悲壯嗎?」
左右都是死,江澄此刻的心情還真的就激盪不起來,而且她也不覺得自己能成功。徒弟有靠山,還要救她,但她難道就真的能這麼跟著徒弟一走了之?肯定不行啊。師傅要她干BOSS,她自覺沒把握,但能理解師傅的想法,因為她也是這麼想的,好再怎麼說掙扎一下也比她乖乖等死強。
可這個世界的操蛋之處就在於,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隨著死的人越多,血河忽然捲起滔天巨浪,十分不科學的脫離了地心引力往天空上倒流而去。
「糟糕,又中了那魔頭的毒計!此處定然有歸煞之陣,將戰場上的血腥煞氣去引導血河,才會出現這種異象!」一位鬍子花白的修士用一口鴨公嗓喊道。
澹流是個不驕不躁的BOSS,沒做過的事,他並不喜歡承認,於是百忙之中,他還回答道:「你多想了,這裡並沒有什麼歸煞之陣,血河之所以如此,只不過是已經吸收到了足夠的血罷了。」
「看,那是誰!」又是一人驚呼。
眾人一邊打一邊伸長脖子去瞧,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竟然直直的投入了血河之中。
江澄也看到了,登時倒吸一口涼氣,有些失態的站了起來。那是大師!他沒事跑血河裡去幹什麼!
那白影在血河上一閃,就沒入了血河。而先前一直運籌帷幄,被大隊人馬包圍也不見一點焦急之色的澹流卻是神色一變,就這麼一眨眼的分神,塵如故的手穿透了他的身軀,恰好打碎了他的心臟。
澹流從天空之上墜落下來,啪的落在了地上。上一刻還在為青燈大師憂心的江澄見到這一幕,眼睛都瞪圓了。什麼,BOSS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死了!
塵如故出手半點不留情,一掌碎了澹流的心臟,下一擊就炸了他整個腦袋,抬手一招就是一道白色雷光,將澹流的身體炸的粉碎。
越是容易,江澄就越覺得澹流BOSS並不會這麼輕易狗帶。事實證明她來源於各種影視劇的推測是正確的。澹流BOSS不僅沒死,他失去了謝椿懷的這具軀體之後,還像是解開了什麼封印一樣,樣子更加可怕了,妥妥的反派形象。
一片黑色煙霧憑空而生,凝聚出一個修長的影子,墨色的長髮迤邐,黑色長袍連著整個身軀,都藏在一片煙霧中若隱若現,只有黑煙中兩抹紅光能教人看得清楚。
帶領眾魔修的那十幾位氣勢更加詭異一些的魔修見到澹流如今的樣子,紛紛露出懷念憧憬和敬畏的神情,那狂熱的目光完全就是一個個邪教信徒看見了自己的神。
恢復了原本形象的澹流似乎並不想在這裡和這一群人浪費時間,只一招手,就有無數魔修前赴後繼的上前來成為他的盾牌,為他赴死。而澹流他直接衝著江澄而去,撈住她掠過無數企圖阻攔的人群,也一頭扎進了濤濤的血河中。
被澹流抓著進入血河之後,江澄握緊了剛才最後一刻師傅遞給她的一樣東西。這東西看上去就是一把普通平凡的袖劍,連一絲靈力波動都沒有,去凡人城池的打鐵鋪裡面,一模一樣的袖劍一兩銀子可以買兩把。但這把袖劍,是江澄親眼看著白苒冬從身體裡抓出來的。
當這東西離開師傅的身體,江澄清楚地看見她臉上開始蔓延起了死氣。就像她所說,這個傳說中無宴君的神器,是替她鎮壓魂魄的東西,如今取出來了,她大概很快就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