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
2023-09-22 18:00:43 作者: 扶華
扶著門,江澄按了按太陽穴,抬頭看了一眼萌蠢大師……他現在的表情一點都不萌蠢,那雙冷冽的眼睛還在看著門內那些遊蕩的黑影,殺氣強烈的江澄都忍不住背後冷汗直冒,抓著他的那隻手都感覺有些刺痛。
「哎呀頭疼!我快要疼死了!」江澄忽然抱著腦袋大喊。
萌蠢大師收回視線看向她,一秒切換回萌蠢,略有些無措的眨了眨,然後蹲下來抱著她的腦袋蹭了蹭,像是在安慰她,手指也摩挲著她的額頭,動作是和他那張冷臉完全不符的輕柔。
「哎喲我快疼死了,走走走回去回去,我得休息!不行了好疼!」江澄見他又看了一眼那扇鎮魔塔的大門,又拉高了一些音量大喊,重新拉回了大師的注意力。於是大師終於不再糾結那裡面濃烈的魔氣,改而專心致志的給她摸腦袋。
安靜佇立在一旁的殊妄笑了笑道:「江澄姐,有一事我忘記說了,殊印師兄囑咐我說,師傅該去浸泡無垢泉了,勞煩江澄姐帶師傅去吧。」
還在裝模作樣哼哼唧唧的江澄噎了一下,她想起來了,大師好像是有什麼毛病,隔一段時間就要泡一泡無垢泉,就是她當初泡的那個。
話說,泡那個不能穿衣服,讓她帶大師去真的沒問題?
殊妄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卻奇異的接收到了江澄的想法,微微笑道:「師傅不肯放開江澄姐。況且,心無雜念自然什麼都看不見,穿與不穿其實並無區別。」
江澄:「……」大師心無雜念我有啊!我還沒有修煉到這種程度,小殊妄你太盲目相信姐姐了啊!
殊妄:「我相信江澄姐。」
江澄腦海中不知為何閃過一個場景,昏暗的室內,覆蓋在身上的沉重還有接觸到的溫暖體溫,划過手臂落在地上的白色僧衣,還有大師半垂的眼瞼,抬起的手臂上戴著的菩提子手串……啊,突然好心虛啊。江澄伸手摸了摸鼻子。
最後,江澄還是在殊妄信任的目光中,帶著還在不停摸她腦袋的大師去了無垢泉。
「脫衣服,額,這次要全脫,對,褲子也脫,脫好了嗎?脫好了就下去,坐在裡面就好了。」江澄十分正人君子的,在眼睛上蒙了個布條,眼不見為淨的坐在無垢泉邊指點大師。
心愛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寬衣解帶,不論他現在神智是不是清醒,都很難把持住呀。江澄貢獻了一隻手給大師牽著,自己坐在邊上等著。
開始她還正襟危坐,後來等著等著就忍不住覺得犯困,接著就十分自然的躺在邊上那塊石頭上睡著了。大概是之前在這裡每次泡這個都睡著,睡出了習慣,一到這裡就想睡覺。
睡熟之後江澄翻了個身,手就從大師手裡抽了出來,她咂咂嘴繼續睡的香甜,大師就不幹了,站起身去想撈她的手,但是她背對著泉邊,怎麼都撈不著。大師將手伸過去,手上的水珠一不小心滴在了江澄的鼻尖上,惹得她皺眉哼了兩聲,大師頓時就縮回了手去。
過了一會兒,大師伸手拉住了江澄垂在泉邊的衣擺,冷冰冰的表情里有點小委屈。
就在江澄熟睡的時候,一隻白色的紙符鳥還有一隻黑羽紅瞳的傳信鳥落在了上雲寺的山門前,被守山門的和尚發現了。
「咦,這是容塵山派的符鳥,是給江修士的。」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猜發生了什麼!肯定沒人猜到!絕對!
第69章一個消息
江澄帶著泡完了無垢泉的大師回去,一路上撩著自己不知為何打濕了的衣擺,頻頻轉頭去看大師,然而大師並沒有反應,就好像那並不是他導致的。
江澄看著他,他就睜著眼睛認真的看回去,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手裡卻牽著她的手晃晃悠悠的。一分鐘過後江澄先轉開頭,舉手做投降狀,好吧,她輸了。
兩個人也沒有說話,一個人看著另一個,另一個扭頭看旁邊的高大松樹。腳步緩慢悠閒,空氣里有股記憶深處的熟悉松香味,讓人覺得安心又寧靜。
直到小路上匆匆走來一個年輕的和尚打破了這種寧靜,那和尚有些眼熟,江澄記得自己見過他,就是不記得名字。那和尚先對旁邊的大師恭敬的行了一禮,接著轉向江澄,遞上了一隻栩栩如生的白色紙鳥道:「江修士,這是你的信。因為非本寺的信符不能直接傳入寺內,所以這符鳥在大門外被擋住了,守門的師兄讓我送來。」
江澄接過,十分有風度的翩翩一笑,「勞煩你了。」
年輕和尚沒有走,而是抬頭四處看了看,好像在尋找什麼。江澄也跟著看了看,詢問道:「怎麼了?」
話音剛落,一直黑鳥箭一般的飛了過來,如果不是認出來這是自家大師兄養的那些黑鳥兒,看那架勢江澄差點以為這黑鳥和她有仇要取她小命。
黑鳥撲閃著翅膀急停在江澄面前,江澄伸出手臂讓它停在那,就聽到那年輕和尚略有些無奈的聲音道:「還有這隻黑鳥也是傳信的,但是它不讓人靠近,只自己跟在後面飛,我方才還以為它飛到其他地方去了。」
「這黑鳥和他主人一個樣子,小師傅別見怪,對了,我想問一問,這紙鳥和黑鳥是一齊到的嗎?」江澄捏著紙鳥問。
那年輕和尚想了想道:「其實我並不清楚,只是這隻白色的紙符鳥觸動了上雲寺門外的結界才被發現了,但這隻黑鳥當時就已經在了,我沒注意這隻黑鳥是什麼時候到的,不過師兄說這隻黑鳥和符紙鳥不是同一個方向來的。」
江澄道:「我知道了,多謝你。」
等那和尚離開,江澄臉上的笑才收了起來,她皺著眉先用白靈一脈的秘術點開了那隻白色的符紙鳥。
這符紙鳥不是普通的傳信鳥,而是白靈一脈弟子傳遞秘密消息時用的,如果沒有在白靈殿中留下氣息,並且沒有使用秘術,是打不開的。江澄知曉這個,但收到這種信還是第一次,究竟發生了什麼,竟然要動用這個?
她從魔域出來的時候,身上所有聯繫的紙符都丟失了,就剩一個寒玉紫煙牌,寒玉紫煙牌並沒有反應,說明師傅沒有找過她,既然這樣應該沒有什麼事。因為這麼想著,所以江澄只是找殊妄要了傳信符紙送了個信回去,好告訴二師……兄他們自己並沒有死,然後就跟著大師來上雲寺,想要先看著他解決眼下的問題再回宗門去。
可現在看來,師傅她們那邊好像並不是沒事的樣子。
符紙鳥中傳來的是老媽子謝二師伯的聲音,他用一種江澄從未聽過的嚴肅聲音告知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她的師傅白苒冬失蹤了,生死不明,同時她的大徒弟風有止也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現在還在謝二師伯的清明峰救治。大師伯連未行,大師兄白翎,二師兄(?)燕扶蘇,還有謝師伯的兩個徒弟許青霜和許素齊都出去尋找師傅的蹤跡了。
只有三師姐鄭謠因為傷還未好,還在滄源許家治傷修養。
宗門內只剩下謝二師伯和大師伯的徒弟朱苑大師兄在守著,一脈之主失蹤不是件小事,如果有個萬一,主峰和其他峰的弟子們都會產生騷亂,所以這個消息被瞞了下來,除了他們幾個核心弟子,並沒有其他人知曉。
聽完紙符鳥的傳音,江澄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座小山。手指一動將紙符鳥燃毀,輕輕一吹將青煙吹散,江澄看著還停在自己手臂上的黑鳥。所以說,大師兄派這隻黑鳥來怎麼傳信?
江澄試探的戳了戳鳥頭,忽然這隻鳥就變成了一道黑色的氣,鑽進了江澄的額頭。然後大師兄的聲音就直接響起在腦子裡。
他同樣說了師傅失蹤的事,只不過要簡潔許多,同時他還說自己懷疑這事和出塵山派的聞人珺有關係,所以現在在監視著他。該說這是作為妖修的直覺的還是作為一個男人面對情敵的偏見呢?
不過,江澄想起之前看到聞人珺明顯對自家師傅余情未了的樣子,就覺得這事確實有可能,而且那個聞人珺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樣,一般來說,按照套路這人私底下肯定就是衣冠禽獸啊。
「我查到師傅失蹤前,聞人珺曾去過無盡海,而且那裡發生了數起女修憑空失蹤的事,所以,你既然無事就去無盡海中的七十七海島查探,有線索隨時聯繫。」大師兄的傳音以這一句作為結尾,然後就沒了。
那股鑽進她額頭裡的黑氣又鑽了出來,化為一片黑色羽毛落在她的掌中。
江澄很能理解大師兄喜歡的人失蹤了所以很暴躁的心情,但是這語氣也太恐怖了。不用說,二師兄和其他幾個也在到處查探師傅的蹤跡,只是師傅失蹤的太突然,什麼線索都沒留下,如今這麼尋找不異於大海撈針。
雖然認下白苒冬這個師傅後,她就一直在坑自己,但是江澄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挺喜歡這個師傅,如今聽到她突然失蹤生死不明的消息,雖然沒有大師兄這麼焦急,但是也同樣擔憂不已。還有就是她那個除了賭博其他什麼都不行的弱雞徒弟,怎麼受了那麼重的傷二師伯也沒說,該不會她人生中第一個徒弟就要這麼掛了吧?!
江澄忽然一把捏住大師的手,看著他說:「大師,看來我等不到你恢復了。」然後就帶著他直奔住持殊印處。
殊印住持他們關於如何救治青燈大師的會已經開完了,正在那和無極道觀的梅淞道長喝茶。
江澄斂去眼中的焦急和擔憂,和往常一樣帶著微笑說明了來意。
「我方才接到了宗門來信,恐怕要回去看看。先前意外進入幽祖墓之前,正在與二師姐一同尋找靈藥,我突然失蹤,師傅師兄們都擔心不已,如今青燈大師已經沒有大礙,我住在此處也不合適,還是早點回去。」
江澄說著,看了一眼旁邊無知無覺的大師,又問:「不知各位前輩找到治療青燈大師的方法了嗎?」
在座的殊印和梅淞道長都是活了許久的老狐狸,都快成精了,哪裡看不出來江澄那掩飾過的情緒,只不過兩人自然都不會去點破,殊印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兩人牽著的手,笑道:「我們已經尋到方法了,這事還多虧了梅淞老祖幫忙,青燈師叔是神魂破裂才會導致現在這個情況,我們會布置一個定神安魂陣,師叔在陣中修養一陣就能恢復了。」
「既然江姑娘有事在身,就不挽留了。多謝江姑娘這些時日照料青燈師叔,我寺中上下都十分感謝。」
聽了殊印這話,旁邊安靜喝茶的梅淞老祖眼中出現了一抹詫異,他細細看了一眼江澄,然後收回目光,神情有些莫測。
江澄沒注意到他的眼神,只對殊印道:「哪裡哪裡,我修為低微,都是青燈大師在照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