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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7:59:58 作者: 君幸酒
    話音落下,甘霈冷然的目光又轉了過來,沒等對上他的目光,姑娘一把關上門出去。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寧若菡費勁地扯著自己的嘴角,語氣中有些不易察覺的討好,「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啊?」

    「你今日心情不好?」甘霈不答反問,沉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眸子裡有些星星點點的無奈。

    「…… 母親和你說了吧,我今日同她講了,不想再管家了。」避開甘霈的目光,寧若菡剛才幾杯酒壓下去的惱怒,在此時又有了些翻湧的氣勢。

    回想到今日剛回到家中,母親同自己告狀時的氣憤,甘霈突然覺得有些好笑。「縱然你因為勞累,不想再管家了,也無妨。可你不應該因為一時的心情不好,就獨自一人到這種地方來,萬一……」

    「好了我知道了!」終究還是沒有按捺住自己的脾氣,寧若菡沒等他說完就出聲打斷。「我知道在你眼中,這裡是些污穢之地,若是我來的事情被發現了,洛陽城的世家子弟們定會戳你脊梁骨。」

    鼓著臉看向他,寧若菡憋著氣說完,心中的鬱結此時才排解幾分出來。她終於和這個丈夫叫板了,兩年來的忍氣吞聲,差點讓她忘記了自己的原本性子。心中突然有些豁然,大不了和他吵一架!

    可是半晌之後,也沒見甘霈動怒發火。只見他因為寧若菡的話幾番開口,卻又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最終也只是暗嘆一口氣。「原來你一直都是這樣看我的。」

    隱隱約約,還透著些許委屈的感覺。寧若菡眨了兩下眼睛,不對啊,針鋒相對的吵架呢?

    「時辰不早了,先回家吧。」拉著寧若菡起來,甘霈從袖子裡拿出一方面紗,系在她的耳後,遮住她清麗的面容。

    這個動作讓甘霈離她很近,垂眸看著寧若菡喝過酒之後染紅的臉頰,還有水汪汪的眼睛,甚至在呼吸間尚且能聞到她口中的酒香,不由自主地,甘霈眼神暗了暗。

    低著頭的寧若菡自然是沒有看到他的眼神變化,輕吹一口氣掀起面紗的一角,心中念叨。還說什麼她誤會了,如今遮住她的臉,不就是為了不給他丟人嗎?

    沒有料到寧若菡會突然吹氣,甘霈迅速收回手抵在嘴邊,輕咳一聲。耳尖飛速地竄過一抹紅,他牽過寧若菡,帶著她快步離開。穿過青樓大堂時,腳下的步子更大。

    默默跟著他,坐回了自家的馬車裡,等著他們的是甘霈常用的小廝成文。無需多做吩咐,在他們坐好之後,成文便駕車朝著侯府的方向而去。離開了青樓的喧鬧之地,黑夜中逐漸安靜下來。

    「寧將軍,一生為國戍守邊境,如今因為傷病去世,我也是萬分悲痛。若是你想的話,我可以想辦法把他的遺體遷回來,洛陽或是長安都好。」像是有心要打破這一份寂靜,甘霈說道。

    三個月前,寧若菡的父親寧將軍病故,縱然他留的遺願是不想麻煩子女,但寧若菡還是在甘霈的陪同下回去守了三個月的孝,昨日才剛回洛陽。抬眼看到甘霈眼下的烏青,寧若菡低聲回復。

    「不用了,我們寧家人過慣了邊境的自在日子,若是把爹爹帶到這裡來,他說不定還會和地下的鄰居打架。」像是想到了那樣的場景,寧若菡不由自主地輕笑。

    可甘霈卻是皺起了眉,半晌之後,才轉眼看向她,「那你呢?」

    「什麼我?」茫然地看向他,寧若菡問道。

    甘霈卻不回話了,朝後靠在軟墊上,緩緩閉上眼。

    自己琢磨半天,寧若菡才低頭笑著開口,「我嫁給你了,算不得寧家人了。」

    說完之後,寧若菡也轉過頭,伸手拉開車簾的一角。外面是堪比星河的燈火,延綿到道路盡頭,熱鬧又空洞。

    「侯爺,夫人,到了。」馬車平穩地停下,成文朗聲說道。

    松下自己的手,寧若菡轉過頭,才發現甘霈不知何時睜開了眼,定定看著她。

    神態自然地收回視線,甘霈先她一步下了馬車。

    長呼一口氣,寧若菡也連忙跟上,下了馬車的那一瞬間,她仰頭看了一眼面前侯府的匾額。長舒一口氣,下意識地把雙手收在了自己的小腹前,臉上多餘的表情全部都收了起來,端莊的如同菩薩的泥像。

    轉頭看到了寧若菡的樣子,甘霈突然皺起眉毛,不由分說地過來牽著她的一隻手,帶著她往大門走,步伐邁得極大。

    他本就身形挺拔,如今邁開了步子,寧若菡只能快步勉強跟上,還微有些踉蹌,哪裡還有半分端莊的樣子。踏進府門後反應過來,寧若菡心中有些惱怒,正想要出口掙開他。

    「瞧瞧,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然才回來。」

    一道帶著埋怨的聲音響起,兩隊僕役匆忙提著燈過來,照亮了一整條路。由趙嬤嬤扶著,甘老夫人賀蘭踱步走過來,冷眼看著相偕的兩人。

    「見過母親。」此時才鬆開她,甘霈緩緩行禮。

    跟著他的動作低下頭,寧若菡的目光中只剩下了賀蘭的衣角,不同那些旁的夫人,就算如今年齡大了,賀蘭也愛穿些偏紅色的衣服,只是沒有過多的刺繡暗紋裝飾。

    想來也是,就算一直讓大家稱呼她甘老夫人,賀蘭也是貨真價實的公主,在宮中住了小半輩子,怎麼可能甘願穿些黯淡的色彩。回想起賀蘭給自己樹的那些規矩,寧若菡又把下巴斂了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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