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藥石無靈

    「我爹的死，跟夏伯伯沒有任何關係，我娘說，這就是我爹的命。」韓言秉說道，「我娘還跟我說，雖然之前我爹與你爹有約定，我與你指腹為婚。但是，夏伯伯現在是朝廷一品大員，我家只是一介平民百姓，讓我不要仗著約定，高攀了夏家。我娘也說，你是個好孩子，以後會有更好的歸宿，不能讓你下嫁給我。」

    「我爹是守信之人，不論何時，我爹都不會失信於人的。」素素確定她父親是信守承諾的人，「再說了，我覺得你娘很好啊，你娘要是能夠成為我娘，我也會很開心的。還有，你也很好啊，我很喜歡言秉哥哥。」

    素素當時說的喜歡，只是孩子之間的那種喜歡，與大人之間的男女之情是不同的。但如果，素素和韓言秉就這樣一起長大，素素也會嫁給韓言秉，因為她會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是，誰又能想到後來呢。

    那是素素十歲的時候，韓言秉也十歲。

    韓言秉生了病，發熱，雲溪以為只是普通的發燒，所以就去醫館抓了些退燒的藥回來熬給韓言秉喝，一開始後的時候，韓言秉的燒退了，但第二天晚上又開始發燒，就這樣反反覆覆十來天過去了。雲溪想著韓言秉是不是得了其他病了，於是，背著韓言秉去了醫館，大夫診過以後，說韓言秉得的是一種很罕見的熱病，醫館的大夫醫治不了。雲溪本來不想麻煩素素父親，但關係著韓言秉的性命，所以還是請素素父親請更高明的大夫給韓言秉看病。素素父親馬上就去宮中請來了太醫，給韓言秉診了脈，素素記得，太醫搖了搖頭，說救不了。那時候的韓言秉的母親雲溪，就感覺天塌了一樣，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韓言秉是韓善明和雲溪唯一的兒子，韓家唯一的血脈，雲溪堅持活下去的唯一的支撐。

    素素父親將宮裡所有太醫都請了來，但都說救不了韓言秉。

    太醫給韓言秉用了最好的藥，韓言秉的身體狀態時好時壞，每天晚上的時候還是會照樣發燒。

    韓言秉問他母親，他的病什麼時候能好。

    雲溪對自己的兒子說，快了，只要好好休息，病很快就會好了。

    雲溪和韓言秉在夏府的這三年，雲溪總是給素素做好吃的，但不會給太好的東西給自己的兒子吃，雲溪一直告訴自己，他們是寄住在夏府，凡事都得有分寸。不過，現在的雲溪，將平日裡賣刺繡所得的錢全都拿了出來，買雞買鴨買鴿子，她問韓言秉想吃什麼，她全都買食材回來給韓言秉做。

    韓言秉身體好的時候，能下床到在屋中到院中走走。

    素素有時候會陪著韓言秉，素素也從太醫那聽到了，韓言秉活不久了。活不久了，是不是就要死了，是不是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想到這，素素會覺得很捨不得。

    素素扶著韓言秉從房間裡走出來，然後兩個孩子就坐在房門外的台階上。

    「言秉哥哥，我背詩給你聽好不好。」素素說道。

    「好。」韓言秉身上穿的衣服比素素還要多。

    「《蒹葭》。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素素朗朗背誦，從頭到尾，一個字沒錯。

    韓言秉邊聽著素素背誦，邊在想著什麼。

    「言秉哥哥，我再背誦一首詩給你聽。」素素說道。

    「好。」韓言秉說道。

    「《小雅·鹿鳴》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視民不恌，君子是則是效。我有旨酒，嘉賓式燕以敖。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素素背誦的聲音很好聽，就跟那微風吹拂過柳葉一般，輕柔悅耳。

    韓言秉喜歡聽素素的聲音，喜歡聽素素背誦的聲音。

    「素素，背首《關雎》給我聽。」韓言秉說道。

    「《關雎》。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素素背誦道。

    「再背首給我聽吧。」

    「《秦風·無衣》。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再背首給我聽吧。」

    「《黍離》。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彼黍離離，彼稷之穗。行邁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彼黍離離，彼稷之實。行邁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再背首給我聽吧。」

    「《漢廣》。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游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翹翹錯薪，言刈其楚。之子于歸，言秣其馬。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翹翹錯薪，言刈其蔞。之子于歸，言秣其駒。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再背首給我聽吧。」

    「《燕燕》。燕燕於飛，差池其羽。子于歸，遠送於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燕燕於飛，頡之頏之。之子于歸，遠於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燕燕於飛，下上其音。之子于歸，遠送於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仲氏任只，其心塞淵。終溫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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