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大婚（一）

    邵羽辰要問的還沒問完，但靖王能說的已經全部都說了，剩下的就是不會告訴邵羽辰的了。

    當天晚上，邵羽辰便一個人被關在鐵籠中，夜已經深了，但他沒有睡去，他站在屋前的院子裡，一直看著角落擺放的那盆三輪草花。

    邵羽辰想要一個答案，但是沒人能給他答案。

    邵羽辰沒向余淳問起他母親，靖王不說，余淳就算知道也肯定不會說。更何況，余淳並不知道，雖然余淳見過花語嫣，但並不知道花語嫣與邵碧成的關係。所有的事，只有靖王一個人知道。邵羽辰也沒向余淳問起傅青廷和安雲月，他這次來靖王府的目的，不在傅青廷，也不在安雲月。能不碰面，最好就不要碰面。而在見了靖王本人以後，邵羽辰關注的重心，已經不是黑靈芝，而是靖王這個人。

    靖王就如同一條蟄伏在山中的龍，一旦出山，必定是地動山搖。

    這邊的邵羽辰沒睡，另一邊的安雲月也沒睡。

    安雲月是想著明日就要成婚了，心裏面莫名的有些亂，再加上，一整個晚上，頭都在隱隱作痛，於是，她翻來覆去也無法入睡。

    安雲月不想想太多，但她的腦子裡就是亂如麻，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而靖王也沒有告訴安雲月，邵羽辰來到了王府。靖王並非刻意隱瞞，而是他認為，沒有非要告訴安雲月的必要。安雲月之後要是知道了，那也就知道了。

    但是，之前知道，和之後知道，對於安雲月來說，卻是截然不同。

    若是讓安雲月知道，邵羽辰還活著，而她和他現在就同在靖王府里，她又該如何呢？就當做不知道他在這兒，然後，照樣和靖王成婚？又或是，告訴他，她就要和靖王成婚了，看他會是何種反應？如果是過去的安雲月，肯定會試試邵羽辰的反應，因為她心裏面還是想知道，他究竟在不在乎她，究竟有多在乎他？若是看到他冷漠，她心中必會難過。若是他並非冷漠，她心中自當會高興。但高興，又有何用呢？

    是，就算安雲月已經不像過去那般恨邵羽辰了，就算她完全不恨他了，但她真的就能原諒他嗎？多少次，她都在夢中，眼睜睜地看著，他用劍刺穿她父親的胸膛，他親手殺了她父親。他在殺她父親的時候，可有想過，那是她父親，她唯一的親人。可有想過，她會因此而傷心欲絕，可有想過，他們從今往後將是仇人。他在動手之前，有想過那些嗎？沒有，或者有。如果有，卻還是依然這樣做了，那是說，他心中更重要的是他的仇，而不是她的死活。

    現在的安雲月，比起過去，能更坦然的面對自己，面對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愛與恨，面對邵羽辰，但能面對，並不是說，就能忘記過去。

    她心裡有遺憾，但又無可奈何。

    她不知道，她與邵羽辰今後會如何？應該也不太會有今後了，如果她的頭痛之症無藥可治，那麼，她沒多久可活了。這樣，或許也可以算得上是最好的結局吧。她替他父親報了仇，而她的生命也就此結束。人死以後，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糾結，與放不下了。

    然而，安雲月並不知道邵羽辰來到了靖王府，所以，她也不可能知道，她在得知邵羽辰在這裡後，她自己會做出何種選擇？因為人在設想未發生的事，與當真正面對的時候，做出的反應往往都不盡相同。知道真正發生的時候，才有可能知道。

    而邵羽辰呢，他也不知道明日，靖王將與安雲月大婚。如果他事前知道，會如何抉擇？如果事後才知道，又是何種反應？因為此時的邵羽辰，也是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也無人知道他會做出何種選擇？就連他自己，或許也不知道。

    而這一次的她和他，明日會怎樣？會造化弄人，又或是……

    漫漫長夜，就此過去。

    翌日一早，天剛亮，整個靖王府便忙活開了。

    雖然靖王隱居山林，而靖王府還是建在山體之中，但靖王迎娶安雲月，照樣也要辦得風風光光，熱熱鬧鬧。

    大婚的所有禮節，全部按照皇帝大婚來操辦。

    王府所有人全部穿盛裝，到處張燈結彩，掛滿了裝飾有明黃色流蘇的紅色錦緞幔子，貼滿紅色燙金雙喜字兒，大白天也燃起了許多蟠龍的大紅蠟燭，靖王寢宮的路面上，鋪設紅毯，各個宮門、殿門全都紅燈高掛。迎親和冊立王妃用的節、證書、金印等物都放在大殿內的桌子上。

    靖王派遣府丞分別祭告天、地、宗廟。

    擔任大婚司儀的項勤和王府各臣，全都身穿吉服，早就在殿內恭候了。

    靜鞭三響，鼓樂聲中，王府各臣向靖王行跪拜之禮，禮畢，樂止，項勤奉金冊、金寶、宣讀冊文、寶文，然後，將節、冊、寶授予迎親使者。

    迎親使者把金冊，金寶放到龍亭中，儀仗隊、鼓樂隊在前，迎親使者居中，後面跟著侍衛，從靖王的宮殿出發，浩浩蕩蕩的隊伍，向著安雲月所住的房間去。

    安雲月這邊，一排穿著五彩衣的侍女站在房外。

    房內，安雲月也是一早起來，沐浴之後，春兒用花瓣特製而成的香料，給安雲月擦了一遍身，安雲月都能聞到自己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的香氣。除此之外，梳妝打扮，畫眉點唇，厚薄適中的胭脂塗抹在安雲月的臉上，使得她的面容看上去白裡透紅。

    安雲月被裡里外外，從頭到腳，好一番折騰。最後，春兒和寒香上下其手，伺候著安雲月穿上鳳冠霞帔。

    春兒看著打扮好的安雲月，不由得驚嘆，「王妃，真好看。」

    都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戴上鳳冠，穿上大紅嫁衣的安雲月，褪去了過去的年少無知與稚嫩，亦是有種風華絕代的氣質。今日的靖王府里，安雲月必定是最為出眾，最為光彩奪目。

    春兒舉著鏡子，寒香將安雲月推到鏡子前面，讓安雲月看鏡中的自己，安雲月抬起臉，看著鏡中的自己，只見鏡中的女子眉目如畫，晶瑩如玉，那是一張美貌動人的臉。安雲月卻有些懷疑，那鏡中的人，是自己嗎？有些熟悉，卻又很是陌生。總之，安雲月覺得鏡中的自己，又或者說今日的自己，好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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