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復仇（二）

    街上，少年知道街道兩邊的房屋中都有人，此刻也有人正透過窗戶或是門縫隙，看著街上的他。

    見到他的人，全都懼怕他。

    肯定怕他，因為今夜，他是來索命的，而他要索的不只是一兩個人的命，而是他與褚天易角斗當日，看台上所有的看客。

    縱使十年過去，那日，那些人的臉孔，邵羽辰還記得一清二楚。他曾在心中暗自發過誓，有朝一日，他一定要讓那些人嘗嘗被人宰割的滋味。

    邵羽辰從來都是個言出必行之人，而他也答應過褚天易，會為褚天易報仇，為褚天易做完他無法做完之事。

    今日，便是邵羽辰的復仇之夜。

    卡其城內，家家閉戶。

    邵羽辰來到一戶人家的大門口，大門從裡面鎖著，但他只是用手一推，便將門推開了。

    院中，一個人不見，全都躲在屋子裡面。

    「夏中玉。」邵羽辰說出了一個名字，他的聲音極冷，不帶一絲溫度，光是那聲音，便讓人有種不寒而慄之感。

    邵羽辰只殺夏中玉，倘若夏中玉不出來，他便將夏府全家滅門。

    在邵羽辰心中，沒有所謂的無辜或不無辜。

    邵羽辰沒耐性，他最多給他們一盞茶的功夫，決定好，是死一個夏中玉，還是全家滅門。只能二選一，邵羽辰不會給他們僥倖。

    一盞茶過後，夏中玉終於從屋裡面出來，而他身前，有兩個家丁護著。

    「你想要什麼？」夏中玉躲在家丁的身後，顯然，不願死。他想要和邵羽辰談條件，「只要你不殺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府里的所有錢財……」夏中玉見邵羽辰無動於衷，再說道，「我把我女兒也給你……」

    只要能保自己性命，夏中玉什麼都可以給邵羽辰。

    可邵羽辰，什麼都不要，只要夏中玉項上的那顆人頭。

    「讓開。」邵羽辰讓護在夏中玉前面的那兩個家丁讓開。

    兩個家丁與邵羽辰面對面，他們只覺得，站在他們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是個魔鬼，殺人狂魔。兩個家丁也不敢攔邵羽辰，就算是想擋也擋不住，邵羽辰要殺的只是夏中玉一人，只要夏中玉乖乖受死，其他人都可以保命。其中一個家丁用餘光看了眼邵羽辰，他根本不敢正眼看邵羽辰，然後，他與另一個家丁對視了一眼，二人退到了旁邊。

    夏中玉感覺到，死亡正快速的逼來，他腳一軟，跪在了地上。

    「少俠……英雄……饒命。」夏中玉求邵羽辰饒自己的性命，「只要不殺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照做……」

    夏中玉跪地求邵羽辰饒過他，然而，他卻不知道，此前已有幾十人都求邵羽辰饒他們一命，但結果是，邵羽辰仍是毫不留情的殺了他們。

    當初的他們，坐在角斗場的看台上，看著囚犯之間相互廝殺的時候，何曾憐憫同情過那些囚犯？

    只有刀落到自己脖子上的時候，才知道怕！

    邵羽辰舉起手裡的劍，一劍斬下了夏中玉的人頭。

    「爹……爹……」

    「老爺……老爺……」

    「我要殺了你，我要為我爹報仇。」夏中玉十歲大的小兒子，親眼看到自己的父親被邵羽辰殺死，他想要衝向邵羽辰，可是被自己的母親攔住了。

    「娘，你放開我。」

    「你打不過他，你去就是送死，你爹已經死了，你們全都要保住性命。」夏中玉的夫人緊緊的將自己的小兒子圈在懷中。

    邵羽辰也不管其他人，夏中玉已死，他轉身，走出了夏府，很快，人便融進府外的夜色里，看不見了。

    然而，今夜的殺戮，才剛剛開始。

    邵羽辰去了皇宮，他毀掉宮門，殺進了皇宮。

    擋他者，殺。

    宮裡的所有侍衛，全部過來圍殺邵羽辰。

    面對層層的侍衛，邵羽辰不驚不懼，他冷眼看著沖向他的侍衛，他冷酷的眼神，好像他面前的人都已是死人。來一個，邵羽辰殺一個，來兩個，他殺兩個，來多少，他殺多少。殺的人越多，邵羽辰的眼睛就越紅，紅如烈焰，紅如鮮血。

    邵羽辰只是一個人，卻無人能擋。

    那天晚上，邵羽辰血洗了都雲國的皇宮。包括國王、王后在內，所有皇室，全都死於邵羽辰的劍下。

    邵羽辰離開皇宮前，放了把火，火勢迅速蔓延，整座皇宮頃刻間便被大火吞噬了。

    褚天易說過，如果他能從牢里逃出去，一定要毀滅了這個國家。褚天易死了，他所有的恨，所有未完成的心愿，都由邵羽辰來繼承。

    皇宮熊熊的火光，將整個卡其城都照亮了。

    天亮之後，卡其城將不再有皇宮，而都雲國，也將不復存在。

    天易，我為你報仇了。

    ……

    邵羽辰仍站立在南城門的城牆上，夜深了，肆掠的冷風更加的寒涼。

    他抬起頭，望向夜空，之前還深黑的天空，此時卻是零零碎碎的閃爍著些許星星。

    褚天易曾說，他母親對他說，人死後，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褚天易是個很孝順的孩子，他父母對他說的話，他全都深信不疑。

    只是，邵羽辰不信。

    人死了，就如那木柴燒為灰燼，什麼也沒了，不會化作星星，也不會化作蝴蝶。

    邵羽辰望向夜空的眼神，越發的深黑，越發的深邃，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憶過去了。

    或許，是因為安雲月，因為安雲月的離開。

    邵羽辰這一生，只對兩個人有歉疚，一個是褚天易，另一個，便是安雲月。

    褚天易已死，邵羽辰能做的，就是完成褚天易的遺願。至於安雲月……等他將所有的事情做完，他會將他的命還給她。

    城樓上的邵羽辰，轉身，下了城牆。

    城外的洞穴里，馬車內的安雲月，至醒來後，便沒有再睡著。她有些冷，往楊晴的身旁靠去。楊晴睡著了，一動未動，也沒有聽到安雲月與傅青廷之間的對話。

    馬車外，傅青廷並未走開，他坐在地上，也沒有睡，他睡不著。

    一日之間，他被貶為庶民，被逐出惠安城，被太子的人追殺，陳司越等人受重傷……短短一日間，發生了那麼多的事，發生了這樣大的變故，即便他早有心裡準備，即便他不在乎什麼王爺的身份，但是，心中也難免感慨萬千。而他，還要考慮今後。

    太子一定不會放過他，素素身體纖弱，安雲月腿有殘疾，他如何才能保全所有人？又該何去何從？

    那一夜，傅青廷想了很多，心境也在潛移默化中發生著變化。

    卯時，天還未亮，陳肖鋒帶著素素，回到了洞穴這邊。

    安雲月檢查了陳司越的傷勢，經過一夜的休整，陳司越的臉色好了許多。

    「安姑娘，我哥的傷勢如何，可否趕路？」陳肖鋒問安雲月，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越快離開越好。

    陳司越已經醒過來了，安雲月問陳司越，「陳大人，你自己覺得如何？」

    「王爺不用擔心屬下，屬下沒事。」傅青廷和陳肖鋒站在安雲月的身後，陳司越對傅青廷說道。

    「王爺，趁著天未亮，我們趕緊離開。」陳肖鋒雖然仍有些擔心他哥哥的傷勢，但還是以大局為重，他提議道。

    「太子必定在官道上設了關卡，我們如果還走官道，恐怕會有危險。」朱玉說道，「以我們目前的情況，如果遇到強兵，怕是難以全身而退。」

    傅青廷在想著陳肖鋒，還有朱玉的話。官道自然是好走，但容易暴露，危險。但不走官道，又要往哪走？

    陳肖鋒突然想到什麼，對傅青廷說道，「王爺，屬下倒是知道一條路，就在我們洞穴外面的這片林子，一直往西，出林子後，再翻越幾座山，便能到虎峰城。虎峰城與惠安城距離已遠，太子就算設關卡，也設不到那裡。我們先離開這，等到那裡後，我們再做打算。」

    「屬下看，可行。」朱玉說道。走小路，比走官道要安全得多。

    事不宜遲，走官道還是走小路，需要傅青廷當機立斷。避免被太子的人追上，再有損傷，傅青廷最後決定，走陳肖鋒說的那條小路。

    「王爺，樹林裡都是些小路，馬尚可通行，馬車就不行了。」陳肖鋒說道。若要走小路，就得放棄馬車。若沒有馬車，素素和安雲月會很不方便，陳肖鋒想到素素，不由得看向身後的素素，素素的臉色有些白。陳肖鋒想到素素昨夜對他說的那些話，也不知道後面，素素睡著了沒有。

    「王爺不必擔心我。」素素說道。

    「我也不要緊。」安雲月說道。雖然沒有馬車，會有諸多不便，但比起走官道，安雲月也認為，小路要安全得多。

    「那就這麼決定了，走小路。」傅青廷說道，他想聽聽其他人是否還有別的意見。

    所有人都一致同意，走小路。

    「收拾東西，天亮以後，啟程。」傅青廷說道。

    陳肖鋒和楊晴等人，將馬車裡的東西都拿下來，重新整理，能放馬上的便放馬上，不能放馬上的就背著。

    外面的天已經蒙蒙亮了，所有的東西也已經整理得差不多。

    「出發。」傅青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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