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十三年前

    陳肖鋒想要說些什麼，但見素素還有話說，他沒打斷素素的話，聽素素將話說完。

    「有些話，說出來，也不怕陳大人笑話。」素素說道，「當初，我父親是看出我喜歡王爺，所以，父親臨終前，才將我託付給王爺。王爺尊師重道，重情重義，對於我父親臨終所託，並沒有推辭。這些年，王爺一直將我視如己出，對我悉心照料，但我知道，王爺只是將我當做妹妹，並無男女私情。縱使這樣，我也想留在王府，待在王爺身邊，只要能每日看到王爺，便也心滿意足。

    可如今，王爺被貶，太子暗中追殺，若是王爺還要護著我，艱難險阻可想而已。

    我看得出，王爺對安姑娘有意。安姑娘身懷絕技，一路上，肯定能幫到王爺。

    雖然，我與王爺無緣成為夫妻。但……只要王爺能找到喜歡之人，能與喜歡之人在一起，我依然會祝福王爺……」

    素素雖然不曾明說，但有些事，她全都看在眼中。傅青廷看安雲月的眼神，不同於其他人，素素是女人，她感覺得出，傅青廷喜歡安雲月。

    安雲月雖然臉上疤，雙腿殘疾，但其實，心地善良。而安雲月，對素素又有過救命之恩。若是安雲月能與傅青廷能有個好結果，素素會祝福他們。

    王府里所有人都知道，素素鍾情於王爺，陳肖鋒也一直以為，素素有一天會成為王妃，只是遲早而已。

    但是世事難料，真的是太難料了。

    「咳、咳、」

    陳肖鋒聽著素素咳嗽，突然間，莫名的，有些心疼素素。素素一直喜歡著他們王爺，但他們王爺一直將素素當做自己的妹妹。明明喜歡，而且兩人又近在咫尺，卻無法在一起。心中的無奈和苦澀，可想而知。

    陳肖鋒尚未娶妻，對於男女情愛之事，也不是很懂。陳肖鋒只聽過一句話，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至於安雲月與他們王爺，倘若就如素素所說，他們王爺喜歡安雲月，但他們二人最後是否能在一起，現在也很難說。

    情啊……哎……

    素素也沒想過，自己會對陳肖鋒說這麼話，但說都已經說了。

    「陳大人。」素素見陳肖鋒一直不說話，不知他在想著什麼，她小聲的喚了一聲。

    「素素姑娘，屬下只是聽命於王爺，素素姑娘是去是留，要由王爺來定。」陳肖鋒說道，「要是屬下擅作主張將素素姑娘留在這，先不說王爺會怪罪屬下，王爺一定會來尋素素姑娘，到時候，事情反而會變得更糟。王爺是什麼樣的人，素素姑娘該清楚。」

    素素自然了解傅青廷，而話，也如陳肖鋒所說的那樣。

    素素不想拖累傅青廷，但若因此給傅青廷添更多的麻煩，還是算了。

    「陳大人，今日這些話，還請陳大人不要告訴其他人。」素素說道。

    「素素姑娘放心，屬下誰也不會說。」陳肖鋒保證。

    陳肖鋒這個人，心直口快，守不住什麼秘密，素素對陳肖鋒，還真有些不太放心。罷了，反正她喜歡傅青廷之事，王府中所有人都知曉，而傅青廷情系安雲月，其他人日後也會看出。都不是什麼秘密，說與不說，素素也就沒那麼在意了。

    「咳、咳、」素素又咳了兩下。

    「素素姑娘，屬下去給你倒杯熱水。」陳肖鋒說道，人已經起身。雖然房內無燈，但陳肖鋒是習武之人，即使是夜晚，也能分辨事物。陳肖鋒出房去，給素素倒了一杯熱水，然後讓素素喝下，潤潤喉，暖暖身。

    「素素姑娘，什麼也別想了，睡吧。」陳肖鋒讓素素睡。

    素素也沒再說什麼，閉眼睡下了。

    陳肖鋒卻一直沒睡。

    陳肖鋒躺在席上，看著床上的素素，素素睡得很輕，完全聽不到呼吸聲，但她隔一陣便咳幾下，讓人知道，她一直在那。

    素素除了體弱多病，其他樣樣都好。相貌清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性情溫和，善良，若是能找到一個愛她之人，一定會好好呵護她，不讓她受一點點傷害。

    陳肖鋒心中一直想著素素與他說的那些話，還有素素，然後視線，則一直看著躺在床上被褥中的素素，房中太黑，其實只能隱約看到隆起的被褥，只是陳肖鋒知道，那床上躺著素素而已。陳肖鋒心裏面，有某種東西，在發生著變化。

    黑夜裡，一人獨站在惠安城南城門的城樓上，風吹起他的長髮和衣襟，他巍然不動。擋在月前的雲層飄開，半邊月亮露了出來。月光映照在城樓上站立的男子的臉上，能看清那人的模樣，是邵羽辰。

    邵羽辰一直目視著前方，而他，便是在那個方向上的樹林裡，與傅青廷別過。

    很久，邵羽辰一動未動。又過去很久，他抬起臉，望向更遠處。就在邵羽辰瞭望的那個方向，距離惠安城千里之外，那有一片戰場，兩軍曾在哪裡拼殺過。七歲大的邵羽辰，便是在兩軍廝殺的時候，從馬上摔下，之後，不知所蹤。

    邵羽辰極少去回憶過去，但他卻從未忘記過。

    那日，小邵羽辰隨父一同出征，號角響起，兩軍交戰，十幾個敵人將他父親團團圍住，他父親不斷的斬殺敵人，而小邵羽辰則在混亂中，與他父親分開。

    小邵羽辰所騎的馬受了驚，小邵羽辰從馬上摔下來。

    戰場上，只分敵我，不分年幼。有敵兵揮著手裡的刀，向小邵羽辰砍來。小邵羽辰用手裡的劍，將那敵兵斬殺。那日，是小邵羽辰第一次殺人，那日，他不知殺了多少人。他殺敵的同時，也被敵兵刺傷砍傷，最後失血過多，倒在了戰場上，他身邊，倒著數不清的士兵，有己方的，也有敵方的，兩軍交戰，死傷無數，血流成河。

    倒在地上的小邵羽辰，身上染滿血跡，他眼前是還在不斷拼殺的兩軍，漸漸地，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最後，他暈了過去。

    那時的他以為，他就那樣死了。

    那是他經歷的第一戰，而他在他的第一戰中，便身首異處。臨行前，他還與七皇子約定，他一定凱旋迴來。他不僅不能凱旋迴去，還死了，他要對七皇子失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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