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冷酷與憐憫

    邵羽辰環視著圍得到處都是的百姓，他眼神凌厲，透著戾氣，被邵羽辰掃視到的百姓，與邵羽辰眼神對視的瞬間，內心生出一股懼意，不由得後退了半步，也不敢再去與邵羽辰直視。

    「無關者，全都散去。」邵羽辰讓圍觀的百姓全都散了，不准圍聚在兩邊的橋頭。

    邵羽辰話落後，喧鬧的百姓並沒有後退或是散去，他眼神收斂，眼裡的寒光如刀似刃，他再次掃向四周圍攢動聒噪的百姓，被邵羽辰瞟到的百姓，立即往後退去。普通老百姓對邵羽辰有著極深的畏懼，因為他的冷酷暴戾，因為他是世人眼裡的魔鬼。

    雖然圍聚的百姓並沒有散去，但已經後退了五六米，不會再阻礙到官兵救援橋下的傷者，邵羽辰也不再去管那些圍得滿滿的老百姓。

    再看橋底下，一眼望去，死傷者至少有百來人，血流成河，流動的河水將下游十幾米的河水都染紅了，死者漂浮在水面，更有一些被大石砸中，壓在了河底，傷者哀嚎慘叫，場面異常的慘不忍睹。

    此時已是冬季，河裡的水冰涼刺骨，再加上河裡一片觸目驚心的慘狀，雖有很多百姓在橋頭上圍觀，但下河救人的人卻寥寥無幾。

    蘇向威和孔令宣已經相繼救了五六個傷者上來，二人全身都弄濕了，身上多處染上了血跡，衣服到處是深淺不一的血紅色。孔令宣又扛著一個傷者上了岸，他看到了邵羽辰，但僅僅只是看了一眼，也沒與邵羽辰說任何話。孔令宣也顧不得身上濕淋淋的衣服，渾身都已經冷得不能再冷了，但他還是趕緊下河去救人，河裡還有那麼多人需要救，多耽誤一會，就會有人死。

    死一個人，就會毀一個家，使世間又多一齣悲劇。會有人失去父親、母親、相公、妻子、兒子、女兒……

    孔令宣能做的，就是儘自己最大所能，用最快的速度，救更多的人。

    「全都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去救人。」邵羽辰命令他身後的那些官兵速度去救人。

    四十個官兵，有三十個官兵下了河裡，先是將活著的傷者救上岸，再將死了的百姓的屍體搬上去。

    「將傷者送去醫館。」邵羽辰讓留在岸上的官兵，將受傷的百姓，馬上送去醫館救治。

    兩個官兵抬一個傷者，將其送去了距離最近的醫館。

    傷者救上來，便被立即送去醫館，而死了的百姓，則是一個挨著一個，全部放置在地上。長長的一排過去，足有三十四人。死者裡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普通老百姓，也有衣著華麗的有錢人。死狀好一些的，身上只是流了一點血，而另一些死者，頭被砸破，整個人面目全非，已經辨不出模樣了。

    那三四十人，在一刻鐘以前，都還好好的活著。誰能想到，自己好好的過個橋，竟然會遭此橫禍。

    這正所謂是，世事無常。

    縱使百般算計，也算不到下一刻會發生的事。

    在場的死者的家屬，在一排死者裡面找著自己的親人，當看到時，整個人都癱倒在了地上。

    「爹，你醒醒啊……爹……」

    「熏兒，熏兒……我的熏兒……」

    「相公，你不能死啊。你死了，丟下我們孤兒寡母，以後的日子要怎麼活啊……」

    「不……不要……」

    幾個死者的家屬，受不了親人死去的刺激，情緒激動之下，直接暈厥倒在了地上。

    惠安城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沒多久，便在城裡傳開了。

    一些認識死者的人，去死者家裡奔走相告，更多的死者的家屬趕來。

    福祿橋的橋頭，是一片片不絕於耳的哀嚎聲。

    雖然這幾年是災荒之年，到處都死人，但惠安城，乃皇城，乃天子腳下，何時一次性死了這麼多人。而且死的都是百姓。

    邵羽辰仍站在福祿橋的橋頭前，看著死了那麼多人，但他一張冷酷的面容卻沒有絲毫的動容，沒有可憐，沒有悲憫，他至始至終都是一副冷容。

    看到邵羽辰那幅冷漠的樣子，或許有人會覺得，他冷漠無情，也許，他就是冷漠無情。

    過去的時候，邵羽辰見過更多的死人，更加慘烈的場面。

    戰場上，經常可見到屍橫遍野，前一刻還和你說話的人，後一刻便屍骨無存了。邵羽辰見多了生死，對於生死，已經極為的冷漠。除了一個人的生死，這世上，他唯一，只在意一個人的生死。

    得聞福祿橋出事的傅青廷，與陳肖鋒一起來到了福祿橋。

    馬車內的安雲月，看到了從遠處過來的傅青廷，然而，傅青廷一直直視著前方，快步朝著福祿橋的方向去，也沒注意街邊停靠的馬車。他不知道，安雲月已經回到了惠安城。

    安雲月沒有出聲喊外面的傅青廷，任由傅青廷從馬車前面經過，去了福祿橋。

    橋前，一些死者的遺體已經被家屬領走了，但還有十幾具屍體橫列在地上，還沒有人來認領。

    八個官兵維持著現場的秩序，邵羽辰站在橋前，看著面前的那些死者，蘇向威和孔令宣並排著站在邵羽辰的對面。邵羽辰也不去看蘇向威和孔令宣二人，而孔令宣二人，餘光則是一直注視著邵羽辰。

    傅青廷已與太子勢不兩立，邵羽辰是太子的人，那麼，邵羽辰與七王府便是敵對關係。官場上便是這樣，立場決定敵友。

    孔令宣率先看到了趕來的傅青廷，他向著傅青廷走過去，「王爺。」

    傅青廷來到地上橫躺著的死者面前，看著那一具具橫死的屍體，與邵羽辰的冷酷不同，他神情里流露出的是與死者家屬一樣的悲傷。

    「俊郎，俊郎……你我明日便要成親了，你……你……」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癱跪在一個男子身旁。她不信，她的俊郎死了，明日他們就要成親了……「你說過，我們要白首偕老的……你怎麼能，怎麼能……」

    「姑娘，人死不能復生，請節哀。」蘇向威對著那女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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