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是善是惡

    安雲月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慕容楓明顯感覺到，積澱在她心裡的恨。

    她曾一度靠那些恨活著，若非心裡有恨，她早到泉下找她爹娘了。

    安雲月心裡的恨依舊，一分不減，和之前不同的是，她不會因為那些恨喪失理智，迷失自己了。

    慕容楓看著安雲月，嘆息了下。然後，慕容楓的視線，又落到安雲月臉上的那道疤痕上，「我試試，看能不能用藥草將這道疤痕祛除。」

    慕容楓不敢保證，能完全祛除疤痕，但要淡化一些，還是能做到。

    安雲月伸手，往自己的臉上摸去，快觸碰到她眼下那道疤痕的時候，她的手卻停住了，而後，她又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置於膝上，略有些用力的抓著膝蓋上的薄毯，她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後，她才開口說道，「以後再說吧。」

    「小月……」慕容楓想要說些什麼，終又欲言又止。

    有些事，他們心裡都明白，所以，也沒必要再言語了。

    起風了，江邊濕氣重，有些寒涼。

    「我送你回七王府。」慕容楓對安雲月說道。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安雲月說道。

    「送送吧，也不知道時候，才能再見面。」慕容楓說道。

    是啊，他們才剛見面，又要分別了。安雲月對慕容楓，心裡也有些不舍。

    慕容楓推著安雲月，沿著河邊，往城門的方向回去。

    一邊走著，兩人一邊說著話。

    「慕容哥哥，慕容伯父的身體可好？」安雲月問道。

    「健朗得很！一年前我和我爹一起去爬相州的香山，我爹比我都厲害，健步如飛，都不帶喘氣的……」說到自家老爺子，慕容楓也是滔滔不絕。

    「那這些年，你過得可好？」安雲月又問。

    「說好不好，說壞不壞，我娘老逼著我成親。」慕容楓苦著個臉說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親了，伯母肯定是急著想抱孫子。」看著慕容楓那張苦巴巴的臉，安雲月忍不住笑起來。

    慕容楓見著安雲月笑，他也不禁跟著笑起來。

    「……慕容哥哥……在你看來，邵羽辰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又走了一段路後，安雲月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

    安雲月的這個問題，還真有些不好回答，慕容楓認真思考著，該用怎樣的言語，才能更準確，不偏不倚的形容邵羽辰這個人。

    「說邵羽辰是魔鬼，更多的是因為世人懼怕他，他確實可怕，可怕到足以令人談其色變的地步，他嗜血，冷酷，殺人無數，身上有著數不清的血債……」慕容楓說著邵羽辰的可怕之處，別說其他人，就連他自己對邵羽辰也有些畏忌。這個人，能不招惹，最好就敬而遠之。不過，慕容楓的話還沒完，「但是因此，就將他列為十惡不赦之人，又有些偏頗了。據我所知，他並沒有『明著』幹過什麼傷天害理，濫殺無辜之事。」

    慕容楓特意用了「明著」兩字，因為誰也不知道，邵羽辰有沒有在暗地裡幹過什麼壞事？

    「至於邵羽辰和太子，先帝早有遺照，要邵氏一族，輔佐歷代太子，保傅氏江山社稷，皇命難違，邵羽辰作為邵家的後人，肯定是站在太子這一邊。邵羽辰是不是與太子狼狽為奸，這個還不好說。但此人，甚是可怕，比起當年的邵碧成，更為可怕。你與他……」倘若安雲月要找邵羽辰報仇，慕容楓擔心安雲月的安危。「邵羽辰這個人，一定要小心為上，要是可以，儘可能藉助於七王爺，去對付太子和邵羽辰。」

    安雲月平視著前方，看著遠方的天，她眼底的光澤起起伏伏。

    若邵羽辰真如慕容楓所說，如此厲害可怕，小心又有何用，他若要殺她，她又如何能逃得過？

    「……那你說，邵羽辰是好人，還是壞人呢？」這才是安雲月最想知道的。縱使邵羽辰殺了她父親，她心裏面，也不想他是個大奸大惡之人。

    「人心複雜，又豈能簡單的用善惡二字來定論。就拿七王爺來說，他是心存善道，寬厚仁德，行事對得起天地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要這麼說，七王爺是個好人。但是，七王爺明明有能力阻止太子作惡，而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有這個能力，但他卻眼睜睜的看著太子作惡卻不加以阻止，他救的只是少數人，更多的百姓還處在水深火熱中。你說，七王爺，算是個好人嗎？」慕容楓反問安雲月。

    慕容楓的話聽上去也沒有錯，但關於七王爺是好人還是不是好人，安雲月並沒受慕容楓的影響，七王爺是好人，肯定是好人。

    慕容楓不也說了，先帝有旨，長子繼位，七王爺不是長子，終究登不了那帝王之位。

    「……皇城不比其他地方，你日後，凡事都要小心為上……」慕容楓叮囑安雲月。

    「我知道。」安雲月會小心的。

    「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呢。只要你需要，不論何時，我定當為你兩肋插刀，在所不辭。」慕容楓再道。

    「不用為我擔心，我會小心行事的。」安雲月不想讓慕容楓為自己擔心，更不想慕容楓也牽扯到其中。

    她的報仇之路，何其的兇險，就算有人要死，她一個就夠了。

    「小月……」

    「慕容哥哥……」

    慕容楓推著安雲月越走越遠，只能遠遠的看到兩道小小的人影。

    而安雲月和慕容楓剛才呆著的地方，大風將河岸邊大樹上的枯葉吹得漫天都是，風聲瀟瀟，落葉翻飛，原本寧靜的河邊，驟然間，變得危機四伏，殺氣森森。

    一人從一棵大樹後走了出來，他眼裡寒光凌厲，嘴角冷冷笑著，透著興奮。他腳踩在地上一節樹枝上，枝條咔嚓斷裂，清脆的聲音將樹上的雀鳥驚得扑打著翅膀飛走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化成灰，安雲月也認識的太子府里的門客——宋澤旭。

    宋澤旭手裡提著劍，右腳向前邁步半步，準備去追安雲月。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個人從另一棵大樹後躍了出來，那人用背對著宋澤旭，橫出的手臂擋住了宋澤旭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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