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釋然

    另一邊。

    安雲月來到了一條河流邊，她順著河流，一路往下游而去。也不知道行了多遠，然後，停在了河邊。

    河邊是大小不一的鵝卵石，河水從河床上淌過，發出涓涓的流水聲。

    安雲月面向著河面，望向緩緩流動的河水。

    河流，河水，有些灰沉的天空，這樣的場景，讓安雲月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那是半年多前，她從松坪崖頂跳下去，掉進了崖下的河裡，被河流衝到了崖底下的一個漁村，後被雪兒以及父母所救。

    那天，她就是這樣，呆在河邊，一直看著河水，也不知道究竟在看著，就是那般一直看著……

    安雲月不由得，又想起了雪兒，她想起了雪兒的慘死，也想起了還在漁村時，雪兒那張淳樸的臉龐，還有雪兒單純的笑容。

    雪兒那時候的笑容，是那樣美好。剛才給安雲月梨子的小女孩的笑容，也同雪兒一樣，真摯美好。

    「安姑娘，你也在恨著誰吧？但是恨，會讓人覺得更痛苦，雪兒希望有一天，安姑娘能從仇恨中解脫出來。」

    那是雪兒臨死前，對安雲月說的話。

    安雲月的心裡，自然是恨，為了手刃仇人，她才苟延殘喘的活著。

    然而，就如雪兒死前所說，恨，只會讓人更痛苦。恨會蒙蔽人的雙眼，只看到人世間醜陋的地方，而看不到，世上還有美好的事物。比起，那個叫「冬兒」的小女孩，又比如，她手裡拿著那個髒兮兮的梨子。

    這世上，不僅只有醜陋，而是她自己閉上了雙眼，當做什麼也看不到。

    突然間，安雲月的心裡，沒有那麼恨了。

    安雲月仰起臉，先前陰沉的天空，出起了太陽，天空瞬間晴朗了。安雲月望著天上的白雲，隨風浮動的白雲好像變化出一張笑臉，遙遠卻有些熟悉的笑臉，那片雲凝成的笑臉，正對安雲月笑著。終於，安雲月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不是冷笑，也沒有稍縱即逝，只是，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素素一直跟在安雲月的後面，素素還從沒見過笑著流淚的人。那笑容裡面，承載了痛苦，那淚水裡面，透露出釋然。

    「安姑娘，你沒事吧？」素素不知道安雲月為什麼而笑，也不知道安雲月為什麼而哭，素素有些擔心安雲月，問道。

    安雲月沒有說話，她只是久久地望著天空發呆，好像那裡面有著什麼讓她捨不得挪開眼的東西。素素也順著安雲月的視線看去，但天上，除了太陽、雲朵，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安雲月仍出神的望著天，素素也沒再說話，而是安靜的陪在一旁。

    天地之間，瞬息萬變，河岸邊，卻有兩個一動不動的身影，一同望著天，望著那廣闊的天空，那一刻，那個畫面，定格成人間最美的畫卷。

    又過去了很久，安雲月終於將臉低了下來，那些流出的眼淚，洗淨了她眼瞳中的灰色，又變回了曾經那雙明亮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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