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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7:53:32 作者: 吃吃湯圓呀
月奴還待定睛要看清,卻只見趙三郎,不,趙祐端莊的舉其袖,引白綏,御酒進畢,拂雙袖於闌干而止。
完了。
月奴的腦海里浮現出這兩個字。眾樂齊和,餘音繞樑不絕,眾人都沉浸在曼妙的樂聲中,她卻臉色發白,幾近要從座位上滑下去。
宮中的壽宴熱熱鬧鬧進行著,兩旁對列的杖鼓皆戴著長腳幞頭、紫繡抹額,身上穿著鑲黃窄袖紫寬袍,月奴心裡哀嚎一聲,眼睛從跳著供舞戲的舞者群里掠過,努力越過舞者們排立的叉手,舉起的左右肩,從中尋找趙祐,只見他端坐位子上,面色如常。
忽得一道冷冷的光直瞧過來,四目相對,月奴後背被那寒光嚇出一身冷汗,她嚇得忙轉移視野,裝作興致勃勃在欣賞舞者動足應拍,一起群舞的曼妙舞姿。
這可如何是好?
這下不但高攀不到太子殿下,還在他心中留下了攀附名利的不良印象。完了完了,月奴心裡不斷哀嚎。
她食不甘味,連筵席上又何等美味都沒有吃出來,只想趕緊等筵席到熱鬧時尋到太子說幾句話。
好容易如坐針氈,熬到筵席過半,諸人可自行走動,月奴眼睛餘光瞥見趙祐一人端著酒杯往壽康宮後面的御花園而去,當下跟著偷溜過去。
趙祐一人立於松樹下瞧著頭上月,冬天的月光乾巴巴的,冷冷落在他肩膀上,暈染出一片冰冷。
月奴湊上前去,小心翼翼賠禮:「見過太子殿下。」
趙祐冷哼一聲,扭過身子去側對著她,月奴見他並未拂袖而去,當下大喜,喃喃道:「我有自己苦衷,定要做了太子妃才能施展一二,並非嫌棄你……」
她說到這裡,趙祐聽到「嫌棄你」三個字,臉色已經陰沉下來,月奴不敢多說,忙磕磕巴巴說完下半句:「還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知道明三娘子有何功力倒只有做了太子妃才能施展?!莫不是踩高捧低?還是趨炎附勢?」趙祐嗤笑道,將手中酒杯舉起慢條斯理品著酒,意態之中盡顯嘲諷。
月奴心裡忽得湧起一絲尷尬,行了個禮:「既如此,我便不打擾太子殿下雅興。告辭。」她說罷便不等趙祐回應,自顧自的重重起身,拂柳穿花而去。
趙祐的心裡空蕩蕩的。
昨日被拒絕他自然不好受,他當時甚至還想問問月奴到底喜歡太子哪裡?又想告訴月奴自己就是太子啊,可沒想到月奴一把推開自己,往園子外面跑將而去,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這情緒沉澱一夜,到這時便成了諷刺嘲笑冷漠,他定要好好出這口氣才成!
可是看著月奴眼中神采黯淡下來,趙祐的心裡並沒有預想的輕鬆愉快,反而還升起了失落和懊悔:為什麼要那麼嘲笑她呢?是自己騙人在先,又何必怪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娘子呢?她沒怪自己騙人,他卻先衝著她鬧脾氣,這又算什麼君子所為?口口聲聲心悅於她,卻挖苦嘲諷她,還算什麼君子?
趙祐心裡忽上忽下。
作者有話要說: 湯圓:沒想到是月奴的追夫火葬場……哭了
月奴:狗作者!……
第69章
恰在此時,暗衛上前來報昨日裡的跟蹤見聞:「回稟殿下,小娘子昨夜不知為了何事嚎啕大哭。」
趙祐一驚。
明三娘子昨夜回去便大哭了一場?思來想去定是為了昨天之事,可見三娘子到底還是將此事放在了心上,並不如她當時所表現的那般雲淡風輕。
難不成……她對我有意?
既然對我有意,那麼聽見我表白心意,她應當高興萬分才是,為何又哭?
莫非……是明殊命令她接近太子?她明明朝夕相處中心裡有了我,卻迫於父親壓力不得不準備嫁給太子?於是面對我的心意左右為難,無法回應我才因此痛哭流涕?
趙祐思來想去覺得自己的推測頗有道理,可不是嘛?孤這般玉樹臨風風度翩翩,饒是誰與孤相處幾天都會忍不住傾慕於孤。
想到這裡趙祐似乎不那麼生氣了,再回到筵席上穿過人群看見月奴腫呼呼的眼皮,不由得有些心疼。
罷了,罷了,不與這小娘子生氣。他招來侍衛吩咐:「尋太醫院些消腫的藥膏。」
侍衛卻不走,遲疑發問:「殿下可是要治眼睛紅腫?恕我直言,在眼皮上貼藥膏多半刺激眼珠,市井間的法子多是用地窖里挖上來的土豆片消腫。」適才太子殿下打量了那個眼皮紅腫的小娘子好半天,便是猜也猜得到他的心思。
趙祐不假思索:「去尋個地窖。」
侍衛搖搖頭:「非也,非也,用地窖不過取其涼快之意,其實井水、冰塊皆可。」
可是月奴不是剛剛才被自己氣走麼?這樣貿然送過去,只怕她不接受呀,趙祐摸著扇角,絞盡腦汁想著法子,絲毫忘記思考為何侍衛不假思索就知道是要治眼皮紅腫。
孫輩環繞,又聽說周家不日便可進京,太皇太后高興得合不攏嘴,她牽過月奴的手命她坐在自己身邊,又招手叫了孫兒過來。
趙祐忐忑的盯著月奴,卻見月奴往側面歪了歪身子,不甚在意的樣子,太皇太后想起月奴的心愿,有心成全,便笑著介紹:「你們倆說起來還是姑表親戚,倒自小不認識,這便是明家三娘子明月奴。月奴,快見過你表哥。」
月奴馬馬虎虎行了個禮,嗓子裡混了一句:「見過太子殿下」,連看都懶得看趙祐一眼。適才的一幕,讓她心裡有尷尬、有被愚弄的氣憤、有被輕視的自卑,想起自己還在這個黃毛小子跟前不住的說「非太子不嫁」的話,她現在簡直恨不得地上能有個縫讓她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