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頁
2023-09-22 17:53:32 作者: 吃吃湯圓呀
「噹噹當」前頭有人搖晃著小鈴鐺,難不成是擋了道?月奴忙抬頭瞧。
卻是趙三郎。他一身月白墨蘭紋直裰,長身玉立站在前頭街巷,正眉目含笑衝著她招手。
籠罩了月奴半天的陰霾忽得就煙消雲散了,她從馬上飛身下來,蹦了幾跳就到趙三郎身邊:「這麼巧!」
藏在旁邊柱子後面裝作買東西的暗衛想:當然巧了,我們可是找了好幾個人跟著您,好確定您的行進路線。
趙祐嘴上說月奴:「剛從馬上摔下來就活蹦亂跳滿城跑,你可真是滿汴京城裡——這個!」他伸出大拇指,揶揄月奴。
月奴不好意思笑笑:「哪裡就那麼嬌氣,我無礙呢,倒是我的棗紅馬還得在修養一陣。」
趙祐遞給她一個小瓶子:「這是玉榮膏,比那玉肌膏還好些,你好好抹,莫留下來舊傷。」
夕陽安靜臥在甜水巷巷口,巷子邊汴河支流流水潺潺,暮氣蒼茫,漸漸與夕陽餘暉一起侵染湖面,頭頂大松樹上的松香花粉隨晚風一點點落下來,落在小郎君與小娘子的拂巾發間,月奴忽得心裡一動,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受浸潤到她心頭。
有點甜蜜,又有點酸楚,她不敢多想,掩飾的四處吸吸鼻子:「好香!」
趙祐見她一副傻乎乎模樣,忍不住伸手拂去她發間落下的松花:「下回准能見著太子。」
月奴一愣:「你怎知我今兒沒見著太子?」
趙三郎輕輕敲她額頭一個彈瓜:「若是見到了你能這般悶悶不樂?」
也對哦。月奴尚在思考,卻不提防趙三郎往她手裡塞了一個冰涼涼的東西。
她攤開手心:是一隻赤金鈴鐺,鈴鐺上還繫著一根大紅緞帶。月奴一愣:「這是什麼?」
趙三郎變魔術一般從背後拿出一隻竹籃,籃子裡居然是一隻毛茸茸的橘黃色小貓。
他笑著說:「上上次遇見你,你不是要在店裡買貓?正好我家裡小貓生了一隻小貓,便送來給你,小貓好動,怕你找不到,回頭繫著這鈴鐺,你也好找些。」
他說得四平八穩面不改色,似乎自己家裡真的有隻貓生了崽,其實他也不算撒謊,這貓是宮裡一隻流浪貓所生,也算是他家了。
小貓「喵喵喵」,叫的奶聲奶氣,月奴聽得心裡暖洋洋,趕緊將小貓抱在懷裡,它一點也不認生,兩隻小前爪抱住月奴的手指頭「吧唧吧唧」吃了起來。
趙祐見月奴的神情,看她一見就喜歡上了,又有些不好意思拿,便趕緊補充:「你放心罷,我是謝過你送我芍藥,沒有心悅於你的意思。」
月奴:……
看來自己上午所說對趙三郎打擊頗大呀。
不管怎麼樣,聽他這麼說,月奴有些放心,卻又有些說不出的惆悵。她想放下這些理不斷的情思,說些俏皮話調節氣氛,話趕話脫口而出:「我不過一枝芍藥就換來這麼多,三郎真是大方之人,可真是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話一說出口,兩人的臉就「刷」得一下全紅了。月奴更是想將自己的舌頭咬碎。
什麼呀!
她情急之下居然念了首情詩,全詩為: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是男女互訴衷腸時慣用的詩句。
難道下一句讓趙三郎說「匪報也,永以為好也!」麼?感覺越來越離譜了!
長街上各家店鋪逐漸亮起燈火,萬家燈火落入河裡,交相輝映,幾同白晝,條條街巷也有車馬紛紛出行,這是晚上夜遊的那批人要出門了,牛馬嘶鳴,車輪咯吱,遠處不知道哪裡的管弦清奏,將這個黃昏直襯托得充滿人間煙火。
少年少女站在松樹下,一時竟也不知如何開腔。
還是橋那邊的呼喊聲打破了平靜:「三娘子!三娘子! 」
月奴迎著夕陽辨認來人:「是我大哥!」
趙祐忽得有些慌亂:「那……我先走了。」說罷就拱手告辭。月奴也有些慌亂:「那學裡見。」
要等走遠,他才和月奴兩人反應過來:為何這麼慌張呢?晚風輕輕吹過汴京的黃昏,漁舟唱晚,雲遮薄月,誰知曉少年心事。
等明宣遠從橋邊過來時,便見自己的妹妹捧著一竹籃,痴痴遠望河水流處。他忍不住笑問:「適才我似乎瞧見是兩個人,怎的就你一個?」又踮起腳尖打量那遠去的身影,「瞧著可真是眼熟,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郎君……」
大哥的眉毛輕挑,嘴角隱忍著壓抑不住的淺笑,顯然是調侃她,月奴忍不住一跺腳:「哥!」
明宣遠牽過小馬的韁繩:「便不逗你了,聽得你今兒與盧氏女學擊鞠,我便與學裡請了晚上外宿的假,好陪陪娘和你。」
月奴一下子高興起來:「我贏了呢!」
明宣遠神色凝重的說:「我知道,小廝與我說了,回頭我們想想辦法教訓那杜怡人一二,好叫她不去找你麻煩。」
這可是什麼展開?沒想到哥哥這麼護短:「莫要告訴娘!免得她掛心,她已經被逐出了杜家學堂,我身邊又跟著那麼多鏢師,那裡就怕她了?」
明宣遠是知道妹妹這幾年都跟著春蘭父女學一些拳腳功夫的,因而也點頭作罷:「你如今要留意著些。」
月奴嘻嘻哈哈笑著去撓明大郎:「大哥怎的老操心別人,也不知道書讀得怎麼樣了?又何時為我尋個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