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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7:53:32 作者: 吃吃湯圓呀
見太皇太后要落淚,懷寧郡主和明月奴忙上前東一句西一句的岔開話題。月奴故意問;「娘,學堂里的先生說『世人以辟邪翁、延壽客浮於酒飲之』,這辟邪翁、延壽客是甚?」
懷寧郡主就笑著解釋:「茱萸名辟邪翁,菊花為延壽客,此兩物服之,以消重陽之厄。」
兩個人插科打諢了好一會,才將太皇太后哄得開心起來。下人又進獻上來重陽節要食用的片糕、菊花酒,太皇太后忙張羅讓月奴吃。
月奴不認生,開心拿起一片重陽片糕,連贊好吃。太皇太后如今年歲高了,就喜歡孩子繞膝,因而笑著說:「『京里有習俗重九日天欲明時,以片糕搭小兒頭上乳保祝禱雲,百事皆高。』明兒個天亮時月奴要在頭上搭片糕,寓意步步皆高」(引號內的話是引用哈,不是原創)
沒想到說著說著又傷感了:「可嘆月奴身邊沒個長輩,這事情還要自己做。」
看她老人家眼淚要落下來,月奴忙打岔:「有好幾位老成的嬤嬤呢,她們幫我做。」
自打母親和父親和離以後,太皇太后感念月奴一人身在明家,隔三差五就要感傷那麼幾回,月奴早已習慣用各種法子幫她老人家開解了,當下就笑著提議:「我在外頭瞧著別人做獅蠻糕怪好吃的,不如我們自己做?」
懷寧郡主自然是拍手稱是,叫御膳房送過來些做糕的工具。太皇太后忙說:「倒不用御膳房,用我慈寧宮小廚房裡的廚子就是。」
懷寧郡主聽了就有幾份傷感,太皇太后如今年歲大了,在宮裡的勢力也沒有從前那麼大,少不得要讓著太后和皇后,便是這等小事情也自覺的不去御膳房。
她心裡感傷,面上卻還要跟女兒一起湊趣。
小廚房裡的人不敢怠慢,找來做糕的粉面,又擺上乾淨的榆木案板,再取些各色乾果。旁邊還畢恭畢敬立兩個御廚做指導。
於是祖孫三個就在御廚的指導下各以粉面蒸糕遺送,上插剪彩小旗,摻飣石榴子、栗子黃、銀杏、松子肉之類的果實。
等重陽糕做成,又拿來專用的模具,用粉作成獅子蠻王之狀,置於適才做好的糕點上,獅蠻糕便成了。
太皇太后可能是這輩子第一次動手做糕點,她老人家玩的興致勃勃,過一會索性散了御廚,要自己動手再做幾個。
等周圍沒有什麼人,她便小聲跟懷寧郡主閒聊幾句:「月奴如今十二歲,已到說親的年紀,你可有什麼好人選?」
月奴剛洗了兩手沾染的麵粉,在旁邊案几旁津津有味吃著一道名為春蘭秋菊的點心。那小菜用白石榴、梨和橙子所做,石榴籽和梨為白色,便是「春蘭」,橙子為黃色便是「秋菊」,御廚手藝了得,俱雕刻成蘭花和菊花的樣子,栩栩如生,在重陽節吃來頗有意趣。更難得是撒上梅鹵和紫蘇籽,吃起來更是酸甜開胃。
她聽到太皇太后這句話,一下子就被橘子汁水噎到了「咳咳咳!」
因著丫鬟們都被遣散了不在身邊,郡主忙遞一杯水給女兒:「慌甚?」
慌甚?
娘啊,你說我慌甚?月奴活了兩輩子,也算是經歷過見識過的,可她從不知道有誰家做長輩的,會大大咧咧當著子女的面這般提婚事的。
月奴好容易順好了氣,才說:「娘啊,這個不應噹噹著我的面說吧?等你們商議完了告知我一聲就好。」
懷寧郡主不以為然:「那是尋常人家,咱們什麼時候講究哪個?」
月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著自己的娘親。想等著太皇太后教育兩句娘親。
誰知道太皇太后也跟著點點頭:「外頭那些規矩都是講給民眾聽得,咱們天家自然不講那俗套。」
「咳咳咳!」月奴又嗆著了。
懷寧郡主在旁邊不滿的點撥她:「從前與你講過許多次,我們要做制定規矩的人,萬萬不要做被別人規矩框死的人,你可是又忘了?」
手裡卻還幫她拍拍背順氣。
太皇太后白了郡主一眼:「莫嚇著孩子」
她笑起來,上下眼皮稍稍合攏,一臉的慈愛:「月奴啊,你說說,有沒有瞧中的人家?」
「咳咳咳!」好容易順過一口氣的月奴又嗆著了。曾外祖母和母親,原來這麼豪放的麼?想起自己前世還為了杜家的親事糾結努力那麼久,月奴忽然覺得有幾份荒謬。
等她回過勁來,這才試探著問母親:「娘?我不但能自己聽自己的親事,還能選想嫁進誰家?」
懷寧郡主不以為然:「那是當然!京中這些貴門,沒有你嫁不進去的!」
月奴下意識的想,如果是上輩子就好了,當時她對杜輕臣一見鍾情,偏偏杜家和杜輕臣本人對自己百般嫌棄,自己費了好大的氣力,又是讀經書,又是練古箏,還有跟著宮裡的嬤嬤學禮儀,才堪堪兒進了杜家的門。
上輩子要有母親的囂張,杜家算個什麼呀?
可是月奴這輩子,壓根兒不想嫁人。她重回一世最大的希望便是能夠救回母親的性命,再就是揭發石姨娘的陰謀,讓她活得無法像上輩子那麼舒坦。
如今母親活得好好的,還與一心想害死她的明殊成功和離,太皇太后也多活了好多年,而石姨娘則早早就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兒,而且還將明月姝變成了身份不明的奸生子,比起上輩子的飛揚跋扈,她這輩子只不過是在明家大宅里苟延殘喘的一位妾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