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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7:53:32 作者: 吃吃湯圓呀
月奴茫然的「哦」了一聲,不知道他說這些有什麼用。
看她臉頰鼓鼓的,雙眼迷茫,一臉的呆萌,少年忍住捏她臉頰的衝動,笑著說:「方才你不是問我來這裡做什麼麼?我便是來這裡預備著官家刈麥,提早讓人料理起來。」
哦,再聯想到他說與宮裡很熟,月奴恍然大悟:「原來你是宮裡的內侍!」
少年張口結舌。
他剛想反駁,想到什麼嘴角闔闔,不再吭聲。
月奴還想逗他兩句,目光所及,遠處的林間閃現出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不正是關大叔和春蘭?
她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草葉:「我須得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忽然都變得沉默,原本還鬥嘴的心思也歇了,空氣安靜下來,一隻草螞蚱蹦起來從眼前跳過,少年的眼光出神的盯著遠處的晴空,手裡有一搭沒一搭的扯著茅草,草梗在他手裡東一株西一根的,七零八落。
月奴有些擔心他被看守麥子的人責罰:「這樣扯得一地,回頭小心內侍省的長官責罰你。」
少年住了手,嘴上卻還辯解,悶悶的:「未時就會有小吏過來割草,鋪上管家出巡時專用的金帳,哪裡要緊?」
孟春的風輕輕悄悄從麥浪拂過,似乎是春日在午間做了個淡淡的夢。
女童走後,不多時就有小吏過來割草,見太子殿下已經立于田壟之間,他們忙唬得行禮告饒。
太子淡淡道:「是孤來早了。」並未治那些小吏的罪,見小吏們都開始紛紛布置起來,他眼神微動,瞥見那適才所坐之地,周圍橫七豎八壓彎的白茅草又挺立起來,雖不復初始的□□,卻也倔強伸向天空,讓人覺察不出什麼。倘若不是地上兩個深深淺淺的草坑,幾乎要疑心適才只是一場午後清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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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每於仁明殿後手植麥黍,嘗曰:」朕始知農桑稼穡艱辛,夫全社稷,寡君之願,此重事也。」
後戲曰:「為卿麥黍,妾起環榻行、徹旦不能寐,昔玉津園麥壟,今安在乎?」
帝悅。
——《至和年間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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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府果然如月奴所猜想一般:府里早就亂做一團,家裡的女使恨不得將枕雲院掘地三尺尋,部曲們被召集起來準備去府外搜查,管事婆子們聚集起來一一回稟著有無見過可疑的面孔。
月奴吐吐舌頭,輕巧的從馬車上一躍而下。
見到她從馬車上下來,打頭的部曲激動的顫抖著聲音興奮大叫:「快快!去回報郡主!人找到了!」
「月奴,你去了何處?!」看到母親急匆匆衝過來的身影,月奴不由得一陣愧疚,下一刻就被母親一把摟在懷裡。
看著母親差點要哭出來,月奴不安的舉起手中的香飲子晃了晃:「晨間悶得慌,出府去買了香飲子喝哩。」
母親長長舒了一口氣,可旋即又板起臉,一把擰起了她耳朵:「叫你亂跑!」
月奴疼得踮起腳尖:「娘!娘!我的香飲子!」
懷寧郡主本就是嚇唬嚇唬女兒,好叫她長長記性,可見女兒不顧耳朵疼痛還口口聲聲惦記著自己的香飲子,不由得繃不住了,「噗嗤」一笑。
又正色勸她:「汴京不同隴右道,出門拍花子的多得是,要是被賣走,就再也見不著娘親。」
昨日門口剛鬧過一場,今日月奴就遍尋不著,郡主差點以為是丈夫或那個外室綁了月奴去要挾自己,心裡早預設了一萬個可怕的可能。
倘若月奴有個什麼好歹,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支撐下去。
還好還好,人能尋回來。
月奴做出一副悔改的樣子,可是等賓退身邊的人,她就悄悄告訴母親:「我不是去喝香飲子。」
母親聞言抬起頭看著月奴,月奴拉著娘衣裙上垂下來的飄帶,放在手裡左擰右擰:「娘,我去了玉津園。」
母親訝然。
月奴就將事情始末告訴母親:「我在隴右道時就聽人說玉津園養著百獸哩,今早帶著我的部曲去看看世面,誰料在騶虞館窗外聽到有人說最好將騶虞的糞便塗在您當日所乘的馬匹上,讓馬匹發狂,好將您掀下馬背。」
郡主吃了一驚:「還有這等事?」
月奴點點頭:「娘,您須得信我。」,她一對黑曜石般的眼睛一動不動盯著母親,極為認真。
郡主當然就信了女兒,這些天的接觸,讓她覺得女兒不是那等愛湊熱鬧愛見世面的鄉丫頭,她猜女兒並不是去見世面,而多半是擔心自己明日赴宴不利所以才刻意去探查。可自己卻不問青紅皂白就對女兒動了手。
她心裡吃痛,蹲下身,撫摸著女兒泛紅的小小耳朵,愧疚的問:「還疼不疼?」
月奴甜甜一笑:「娘放心,我皮實著哩。」又踮起腳將香飲子遞與她:「娘嘗嘗,御街上李婆婆家的,舅母說這家最是味正呢。」
懷寧郡主接過香飲子,心裡一陣陣甜蜜,女兒孝順,似乎能片刻抵消下丈夫帶來的傷痛,她將香飲子倒進摩羯紋金長杯,遞給月奴:「娘總喝哩,倒是你遠在西北,快嘗嘗!」
月奴舉起杯子喝了一口,裝作不經意的說:「娘,劉後是誰?那人說要不聲不響須得讓劉後出盡這口氣,難道你得罪了一個叫劉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