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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7:51:55 作者: 墨末
    蘇北轉頭問,「我們沒有帶大米啊,怎麼做呀?」

    譚磊像變魔術一樣掏出一小袋米,在蘇北眼前晃了晃,笑得極為燦爛,「噔噔噔噔,看這是什麼?」

    又香又蘇脆的炒米糖出爐,遞了一塊給蘇北,自己拿了一塊,將剩下的小心翼翼地裝到塑膠袋裡拎著出了小巷。

    「好吃嗎?喏,都給你。記得一次不許吃太多,不然會有蛀牙。」笑著把袋子塞到蘇北手裡。忽然伸手掏出蘇北掛在脖子上的紅繩,看到繩子上的玉墜後,笑得更加燦爛了,「北北你還戴著啊,嘿嘿,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摘,聽了沒有?」

    蘇北斜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每次都重複同樣動作,同樣的話,幼稚。她才不是因為他不讓摘才一直戴著的,只是很喜歡這塊玉佩而已。如果可以,她多希望玉墜背後沒有那麼一個丑不拉幾的字,完全破壞了美感和協調。

    「北北,你以後也上南外吧。」譚磊收起笑容,很認真地說。

    「再說吧,還不一定考得上呢。」蘇北其實對學校根本沒什麼追求,考多少就上哪兒唄,何況她現在才五年級,這事兒用不著這麼快就愁吧。

    「我知道你肯定行。」

    後來爺爺搬去了干休所,蘇北便不再經常看到譚磊了,不過偶爾去大伯二伯家還是能碰見的。每次見面,譚磊就開始跟老太太似的不時耳提面命,讓蘇北認真學習,一定要考到南外去。

    儘管蘇北沒有把譚磊的話太放在心上,但兩年後,最終還是去了南外。

    譚磊聽說蘇北被南外錄取了,高興得立馬騎著自行車去找她。季建國和楊思雲同志白天都在單位,所以暑假一開始蘇北索性就呆在干休所和爺爺住一起。

    每天在屋裡吹吹空調,吃吃西瓜,看看書很是清慡。最令她痛苦的就是每周三和周六要頂著大太陽出門去學琴,爺爺還不讓司機開車送,非得叫她自己騎自行車去,說不能嬌生慣養。

    蘇北惆悵地想著,為什麼郁老師都三十好幾了還沒結婚呢?要是結婚生孩子的話,那應該就沒有時間教課了,但她至少可以輕鬆好一陣子。

    譚磊到干休所的時候蘇北剛好從院子裡出來,笑著朝她揮了揮手便加速騎了過去,車子穩穩停在她面前,「北北,聽說你被南外錄取了,太好了。走,我請你吃肯德基。」

    「不行,」蘇北揚了揚手中的琴盒,皺巴著臉,「我得去老師那兒。」

    看到她手裡的黑盒子,譚磊有些挫敗,「那今天能不能逃一次?就跟老師說你肚子疼好了。」

    「不行,楊思雲會不高興。」

    開學即將升入初三的譚磊個頭已經串到一米七五,似乎還有繼續瘋長的勢頭,此時的他已經比蘇北高出許多,居高臨下般揉了揉蘇北的發頂,笑著說,「鬼丫頭,別老喊你媽的名字。算了,我陪你去上課,上完課我們再去總行了吧?」

    當他們兩個同時出現在郁潔家裡的時候,郁潔還嘲笑了蘇北好一番,說這么小就叫男朋友,小心她去告狀。

    譚磊聽了只是一個勁地傻笑也不反駁,蘇北瞪了他一眼,臉紅得跟番茄似的,「老師,他是我哥哥。」

    郁潔笑了笑,「行了,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會跟你媽媽說的。」

    忽然蘇北覺得她說這句還不如不說,看老師那一臉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更是誤會了。唉,果然是越描越黑。

    說真的,這還是譚磊第一次聽蘇北拉琴。看著蘇北一臉認真的表情,彷佛整個人都沉浸在音樂中,讓旁人都忍不住跟著陶醉起來。

    他喜歡看著她,他知道那是心動,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在等,等她再大一些。到時他就要牢牢將她扣緊在自己懷裡,烙上印記----譚磊專屬。

    九月開學,她不再需要擔心因為忘記佩戴紅領巾而被罰站在校門外,因為她從一名少先隊員升級成為了一名共青團員。

    譚磊已經進入初三,學習緊張且忙碌,但還是經常會帶些好吃的送到蘇北班上。很快謠言四起,說初三的大帥哥正在追求初一的新晉校花妹妹。

    每次譚磊到他們班來找蘇北,大家就會噓聲不已,用著一副曖昧的眼神看著兩人。剛開始有人問起的時候蘇北還會解釋,而且私底下還警告譚磊不要老到班上來找她,影響不好。但很快發現兩者都是無效的,所以她漸漸學會了淡定。

    在九十年代,早戀還是很罕見的,所以老師總是格外敏感警惕,一發現有什麼苗頭,便會小題大作,恨不能全校通報批評,好讓其他單純的孩子知道早戀是多麼可恥,千萬不要學那些壞孩子。

    所以在那個年代,被學校的高壓政策掐死的朦朧小火苗多不勝數,直到很多年後物是人非的時候,大家才拿出來當作笑談,當年某某某喜歡某某某,某某某暗戀過某某某。

    「譚季戀」很快被校方關注,兩人的班主任分別找雙方談話。尤其是譚磊的班主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將譚磊好生說道了一番。

    虧得譚磊成績一直很突出,表現也很優異,所以班主任談話時也沒那麼兇狠,基本就是用懷柔政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什麼馬上就要中考了,人生的第一個起步點,如果因為那些事情耽誤了,那是一件多麼令人痛心的事情云云。

    蘇北就沒有那麼好運了,班主任是剛大學畢業的小年輕,明明才二十出頭,但從長相和穿著打扮來看,卻像是三十開外。平時整天就愛板著臉,很兇悍,班裡的同學私下給她取了個綽號「老巫婆。」

    她平時就挺不待見蘇北,準確的說,她是不待見班上所有稍有姿色的女孩子,但卻對男孩子們極好,完全的赤道與北極。

    班上一直有個傳言說,老巫婆在大學的時候終於歷經千難尋覓到了一個如意郎君,結果好景不長,那個男朋友被一位漂亮的學妹勾走了,就此結束了她短暫的初戀。所以從那時起她就憎恨沒一個長得不錯的女孩子,年輕漂亮的那就是狐狸精,嫩一點兒的,像蘇北她們這個年紀的,就代表有狐狸精的潛質。

    老巫婆終於逮著機會可以好好訓她一頓了,整整兩個小時的訓話還不算完,兩千字的檢討必須寫,蘇北覺得很冤枉,她解釋過,說譚磊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他們沒有談戀愛。

    但已經魔怔了的老巫婆是不相信蘇北的話的,她譏笑道,每個被抓到早戀的人都是這麼說的!

    打電話叫家長,思雲同志百忙之中抽空來了學校。老巫婆先發制人,把事情添油加醋描述了一番,蘇北不得不佩服老巫婆的想像力,什麼偷偷在車棚接吻啦,什麼午休的時候牽手逛操場啦,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也不知道她從哪兒聽來的,竟能描繪得彷佛她親眼所見。

    不過思雲同志聽完卻沒太激烈的反應,於是事情開始朝戲劇性的方向發展,「呵呵,老師你不知道,譚磊小時就跟我們家北北訂親了,而且兩個孩子從小一塊兒長大,感情自然好。我相信兩個孩子之間沒什麼,譚磊那孩子我還是放心的。」

    老巫婆難以置信,雖說面相看起來大了些,但畢竟還是剛工作的小年輕,哪裡是楊思雲同志的對手,尷尬的咳了兩聲,勉強笑了笑,「既然是這樣,那我也放心了。不過話說回來,畢竟學校這樣的環境,我們還得考慮其他學生的感受不是?知道他們關係的沒什麼,但那些不知道他們關係的學生肯定會覺得學校明明知道他們兩個談戀愛,卻還放任不管,很容易有樣學樣,倒是我們工作更難做啊,希望你們做家長的也能體會我們校方的難處。」

    「是是是,老師這話說得沒錯,回去我會提醒他們以後在學校里注意,別太明目張胆,有事放學再說。」

    老巫婆的臉更黑了,什麼叫放學再說,難道說放學就可以隨便怎麼樣就怎麼樣嗎?「那就謝謝您了,還麻煩您親自跑學校一趟。季蘇北同學平時在學校表現挺好的,其實我也不太相信那些傳言。季蘇北,好好努力啊。」

    太虛偽了,剛剛跟她都怎麼說的,甚至還有些不入耳的詞彙,很是刺耳。如今在家長面前一句話就洗盡鉛華,改頭換面當起了人民好教師了,太不入流了。蘇北很是反感。

    這場名動一時的「譚季戀」在校方眾望所歸,不大不小的鎮壓下,終於告一段落。但蘇北卻一戰成名,在南外校園裡傳了開來,甚至高中部的學生也略有耳聞。沒辦法,俊男美女的組合總是會得到各式各樣的青睞。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突然發覺我對石頭有愛了~(@^_^@)~

    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歡這樣的文,給個面子撒點花肥,讓我也滋潤滋潤吧(ˇ?ˇ)

    第 06 章> 冤家路窄

    中考過後,成績出來,譚磊不負眾望取得了極佳的成績,但班主任卻不太開心。因為譚磊沒有選擇填報南外的高中部,而第一志願填的是南師附中。

    蘇北覺得自己被騙了,先是被某人花言巧語騙來了南外,現在好了,某人又開始荼毒她的耳朵了,想把她繼續騙到南師附中去。「北北,你以後也考南師附中吧。」多麼相似的一句話!當年他說,北北,你以後也上南外吧。

    被他騙來才一年,他又要改變她的志向了。呸,憑什麼她老得跟著他轉,為什麼不是他留在南外繼續讀高中呢?

    蘇北還是淡淡地回了句,「再說吧,還不一定考得上呢。」

    譚磊想起當初他讓她上南外的時候她就是這麼答的,忍不住笑著揉揉她的頭髮,「喲,怨氣不小呢,是不是在怪我沒留在南外?」

    蘇北不屑道,「臭美,你愛哪兒哪兒去,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下譚磊笑得更歡了,一把摟住蘇北的肩膀,「怎麼沒關係,大院誰不知道你是我老婆?我去哪兒當然跟你有關係。」

    拍掉他的鹹豬手,「懶得理你。」蘇北都不忍心提當年的事,就怕觸碰他受傷的幼小心靈,不知道當初是誰在家又哭又鬧,還賴學。她覺得自己當初還不夠狠,所以才會被逼良為娼,跟他訂親。

    不過她從沒意識過譚磊跟她之間還有一層可笑的婚約關係,只當他是處得極好的朋友,頂多就是兄妹。所以當她聽他說「老婆」兩個字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臉紅一下,心想這傢伙還真不害臊。

    熬過悶熱的夏便迎來九月的開學。

    九月初的南京還是炎熱至極,南外的校園內吵吵嚷嚷,到處都是三三兩兩前來報到的學生和家長。

    待交完學費領著蘇北簽到後,思雲同志便匆匆趕回了單位。班裡零零散散已經坐了不少人,蘇北正想找個空位坐下來,便聽到一聲呼喚,「季蘇北,這兒,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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