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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7:40:38 作者: 半袖妖妖
    鳳袍的一角就在屏風後面,李顯餘光當中瞥見,頓時嘆了口氣:「竟說傻話,阿蠻是表叔內定的人,朕不待她好待誰好,若說私情,她還不如你,許是你在身邊時日久了,其實朕也捨不得你,你說什麼……有了朕的骨肉?這絕非小事,剛才也是一時胡言,等會皇后回來了,朕找個理由把你留下就是。」

    徐婼梨花帶雨,正是哭得昏天暗地,聽見他這麼一說,只當他還是為了孩子心軟了,連忙跪謝皇恩。

    李顯給了淑嫻一個眼色,淑嫻也是忙把徐婼扶了起來。

    屏風後面的人也是未動,李顯沉吟片刻,又道:「這可是朕的第一個孩子,還是先安頓她去偏殿吧,你叫兩個人好生伺候著,一切禮數皆以貴妃為準。」

    淑嫻忙是應下,說先帶徐婼去洗手洗臉。

    李顯回身坐了榻邊,果然沒有片刻功夫,王皇后帶著人輕走了過來,上來見禮,也再無剛才嬉鬧模樣。

    李顯瞥著她臉色,故意先開了口:「皇后寢宮若是缺人了,那就多撥兩個宮女過去,徐婼就讓她還去偏殿灑掃吧,畢竟是阿蠻住過,說不定哪日,表叔一時興起,她還要回來的。」

    王韻暗自惱怒,這會認定了新帝是拿徐椀當迷魂陣,也把所有怨恨都使了徐婼身上去,最重要的是她當真懷了龍種。

    之前,就有人偷偷告訴她了,說徐婼在偏殿,李顯半月之前去得很勤。

    今天早上,竟然還要了酸棗和止吐的湯,本來就是懷疑,卻不想連查都不用查了,直接落實了,在她還沒有身孕之前,怎麼可能會讓她產下龍子。

    不過,畢竟皇帝親自留人,她還不能直接討要過去,只怕打草驚蛇。

    心念一動也就笑了:「既然皇上這麼說了,那就讓她還去偏殿吧,我那撥兩個人就問過太皇太后,讓她幫我挑兩個手腳利索的吧!」

    說著,欣然告退。

    李顯點頭,身穿龍袍在龍榻上坐了好一會兒,淑嫻送了徐婼回來,默默側立一旁。

    少年黑眸微動,低頭看著龍袍上的龍爪:「淑嫻,你說,你主子到底是誰呢?」

    淑嫻低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是天子,皇上是天下臣子百姓的主子,我自然也是。」

    李顯嗤笑出聲:「是嗎?」

    淑嫻看著自己的鞋面,低聲說道:「皇上生來就註定了是天子,天子當與百姓不同,阿蠻只一個,但她何其普通,皇上後宮三千,什麼樣的女人不能得到,非和大公子搶的什麼。」

    李顯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候也是看向她:「嗯,你說的對,朕是天子,當與別個不同。」

    說著站起來開始踱步,從這頭踱到那頭,又從那頭踱回來,來來回回地,負手而行。他龍袍上,龍爪張揚,唇邊始終帶著淺淺笑意。

    淑嫻一直跟著他:「皇上,徐婼怎麼處置?」

    李顯走在前面,神色淡淡地:「不用管她,自然有人來處置她,這個時候,如果沒有猜錯,皇后正在太皇太后那哭訴,過一會咱們再去,公主的婚事由太皇太后操手,自然水到渠成,再無錯處。」

    淑嫻還有些擔心,看著他消瘦的肩頭,也是憂慮:「可皇上怎麼知道太皇太后一定會幫著咱們,安平公主從來就是先帝的心頭肉,太皇太后那麼疼愛她,怎麼捨得。」

    殿中也無別人,李顯腳步也是慢了下來:「宮裡的人,哪有什麼骨肉親情,你想啊,她極力想讓公主嫁入郡王府,可是拉攏表叔要緊呢,還是和遲早親政的皇帝站在一起要緊呢,更何況,皇子要先在王皇后腹中出,王家榮耀,她還要靠著朕才是。放心吧,她理得清的……」

    淑嫻看著他走到外殿去,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那皇后這麼去太皇太后那哭訴,徐婼只怕命不久矣,可惜了她腹中骨肉,皇上的第一個孩子呢。」

    窗外月牙兒半圓,繁星點點。

    李顯望著這般夜空,也是笑:「有什麼可惜的,她這是自作自受。」

    風拂過臉旁,他似乎又想起了一個多月之前的那個晚上,自己還不夠破開這制衡之局,親政之路遙遙無期,或許真是旁觀者清,當觀者迷,他本是皇帝,本該一言九鼎,本該金玉良言,但是不知從何時起,竟是真話和假話,自己也分不清了。

    借刀殺人這種事,多少次都做不夠。

    都說天子自來貴氣,他卻只能想起自己小的時候,和徐椀在一塊在太子府做過的許多樂子事,可能是年頭太多了,想起來連那時她的模樣也快忘了。

    晚風徐徐,夜裡的涼意滲透到了骨子裡去,少年站了一會兒,才是回身。

    淑嫻知道他要去承德宮,也緊隨其後。

    第134章 一日不見

    在宮裡說, 這不是個平靜的夜晚, 在徐家, 卻是特別的平靜,趙昶在晌午突然詩興大發, 臨時作了首新詩, 可是把趙瀾之給樂得, 他讓人擺了家宴,特意和徐回一起吃了酒, 和她商量著, 要給兒子請一個老師。

    徐回本來是想兒子能成為武將, 但是趙昶越養越是嬌氣, 她也放棄了那個想法,請個老師好好教教他也行, 經過這麼多年的時間, 她也看淡了些,兒女平安就好。

    到了晚上,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玩木牌,這是新興起來的一種玩法,據說是霍征創造的,風靡京城。可惜她常在宮中, 對此一無所知, 也不大會玩。

    花牌一共有六十幾,四個人一起剛好。

    小趙昶記性最好,打花牌竟然最准, 小小的娃兒一雙白嫩的手,一本正經的模樣,可是給爹娘樂壞了。

    就這麼陪伴著家人,其實也真不錯,溫馨而又歡喜。

    打過了牌,趙昶非讓徐椀給他講故事,酉時三刻,她才哄了他睡下,外面月兒半圓,洪福始終在外面等著她,她讓花桂再盯著一會兒弟弟,這才出了廂房。

    外面晚風徐徐,洪福攏著袖子,來來回回地在石階下面走著碎步,見了她出來趕緊上前:「小姐,主子在後門處等著,可有快一個時辰了。」

    徐椀打完牌就來哄弟弟了,也不知道他來。

    接過洪福手裡的燈,她快步往出走,走了後門處,往外張望,果然,巷口停著郡王府的馬車,她提燈上前,高等忙是請她上車。

    欣然上車,掀開車簾先掛了燈籠。

    顧青城百般無聊地靠著車窗處,一手托腮,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怎麼才出來?」

    她回身坐下,笑:「陪著爹娘玩牌,也哄了趙昶,他很是黏糊人,還得講些傳記故事才肯睡,我好容易才脫身的。」

    他看她歡快模樣,也是低了眉眼:「看來,本王成了閒人,你倒成了忙人,回了家裡,就這麼多有趣的事嗎?爹娘成日在一起,也那麼歡喜嗎?」

    徐椀被他這口氣逗笑:「這說的什麼話,和爹娘一起,自然是歡喜的,這還用問嗎?」

    顧青城沉聲道:「本王沒有家人,偌大的郡王府也就本王一個人,你怎不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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